秋姝之忍着笑,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怕鬼。
她假装担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现在是深夜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快走快走。”蓝雪照他拼命拉着秋姝之的衣角,恨不得把她拽下马,自己骑上马逃跑。手腕上的铃铛一直作响,狂躁的夜风一吹,铃铛响动的更加激烈。
密林群山隐在夜色之中,不知里面藏着多少骇人的妖魔鬼怪,他被吓得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连树枝的倒影都张牙舞爪。
蓝雪照急得拉扯她的手,眼中还噙着晶莹的泪,被泪花打湿的睫毛湿漉漉:“你快带我走。”
秋姝之叹了一声翻身下马,轻柔的安慰道:“您身后并没有什么鬼,或许只是山中的野鸟。”
蓝雪照慌张的摇着头:“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他来了,他来找我索命了。”
他哭的泪流满面,艳丽的眉眼被晶莹的泪珠淌过,娇媚欲滴,似雨后娇媚的牡丹花,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秋姝之眼神微动,顺着他的话问下去:“谁?谁来找您索命?”
蓝雪照身子猛地颤抖着,头缩进她的怀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静贵人、是静贵人来了,不是我害得他,别来找我。”
秋姝之任由他抱着,心知这是调查刺客的最好时机,不动声色的说道:“静贵人生前确实念着您的名字、”
“别说了、别说了、不是我害得他,我想回家,我想我的阿嘟、我不想待在这个破皇宫、我想回家、”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臂,手腕上的铃铛疯狂响动几乎要炸开,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要稍微一刺激就可以轻易的击碎他的心智。
她感到蓝雪照在他怀里抖得跟筛糠似的,瘦削的身子几乎瘫软在她话里,倾国倾城的娇花经历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在她手中枯萎。
她有些触动,蓝雪照似乎也不是心甘情愿进宫的。
他虽然行为乖张,性格骄横,但在宫里其实并未苛待过下人,更未听说他将下人置于死地。
倒是秦倾,自他进宫之后手段不断,不但断绝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还设计调走了他从云南带来的仆人,换成了秦倾的眼线。
他一个外族人,滇王也不能给他撑腰,他在深宫之中连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反而时时刻刻受到监视,生活也并不如他表面那么光鲜。
她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想要安抚他,但更重要的是找到背后之人。
她低声问道:“如果静贵人不是您害得,那会是谁?厉鬼若是能找到仇人,怨气消了,自然就会投胎去了,否则他会一直跟着您。”
蓝雪照缩在她怀里,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哭的更厉害了。
“我不能说、”他一抽一抽的说,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滚落,手紧紧的抱着她:“我说了他就死了,他们都会死的。”
他抬起头,泪珠如珍珠似的滚落,媚骨天成的眼梢微红,里面蓄满了莹莹泪光:“秋大人,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我害怕、”
他们贴的极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胸口的起伏,他身上的奇异的香味围绕在他们身边,像进了望不见尽头的花海。
没想到蓝雪照被吓成这个样子都不愿意供出幕后黑手,她也只能作罢。
她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吧,那请您上马。”
蓝雪照骑在马上,秋姝之牵着缰绳,茫茫夜色中奔驰,他身上的香顺着风灌入她的鼻间,奇异芬芳与她在姜姒帐篷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蓝雪照骑在马背上擦干眼泪,眼眶红肿不堪,但背后却是一片幽冷刺骨,似乎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趴在他的身上。
他吓得浑身一激灵,本能的拉着秋姝之的袖子,紧紧地攥在手中不敢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