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嘴上不停,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大脑里快速寻找可以跟先生求饶的法子,却不知头顶上的人面上闪过一抹错愕。
谢九桢着实被她的举动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看她凌乱的衣衫,倾斜的发冠,还有苍白的脸色,一身散不去的酒气,多少也能猜出她刚才话里的意思。
不等他开口,晏映的身后又跑过来两道狼狈的身影,晏归宸还算能入得眼,原随舟根本连衣服都没穿好。
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晏映跪得这么诚恳,以为真的没赶上文测,两人一前一后,也跟着“扑通”跪下,纷纷垂下头。
“先生!”
“先生……”
两人异口同声。
谢九桢将实情猜到了一大半,他垂眸看了晏映一眼,眉峰冷硬,声音低沉:“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么。”
他话一出口,三人脊背都僵了僵。
通常先生用这种口气说话,就说明他生气了。
先生一生气,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原随舟虽然也害怕,但他又是胆子最大的那个,于是只有他回答了:“知道,是一年一次的文测。”
晏映想要敲一敲原随舟的脑壳,叫他不该说话的时候别说,这么回话就像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看起来太像顶撞了。
好在傻傻的原随舟并不是那个意思,他说完,又恭敬地垂下身子,在青石板上“咚”地磕了个头,诚恳认错:“先生,我错了,求先生责罚。”
刚说完,远处就走过来一个人,也是书生打扮:“原师弟,你们跪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过去呀,文测要开始了!”
话音一落他才发现谢九桢也在这里,连忙行了一礼,赶紧躲开,不想过来凑热闹。
原随舟眨了眨眼睛:“我们没迟到啊。”
晏归宸看着晏映:“我们没迟到啊。”
晏映抬头看着谢九桢:“我们……没迟到啊。”
那她跪下干什么?
晏映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往翠松堂赶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先生,看到先生那张冷漠的脸,她想也没想就跪下认错了。现在方知自己是被吓出了乌龙,先生啥也没说,她就一股脑把事情和盘托出。
原随舟一看没迟到,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伸手去拉晏归宸,心大地给谢九桢弯身行礼:“既然如此,那学生就赶紧去准备文测了,先生慢走。”
晏映红着脸,不好意思解释这是她一时情急犯得错,也想赶紧随两人逃走,谁知道刚走出没几步,就被先生叫住。
“晏二,你留下。”
晏映一下停住脚步,僵直着身子不敢向前走,原随舟和晏归宸也听见声音,刚要转身看什么情况,写谢九桢的声音又传来:“玉枢和行远,去司刑堂领罚再去参加文测。”
太傅大人都已经下令,两人也不能违抗,领命之后莫名其妙地看了晏映一眼,转身离开。
晏映想着先生应该不至于这么小心眼,撞他一下都要记恨吧,回身低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慢慢挪过去。
先生站在树荫下,脚边是日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光圈,她静等先生发话,看着树影已经神游天外。
“去哪了。”
谢九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起伏。
晏映愣了一下,茫然抬头,忽然撞进他的深邃眼眸,心神一动,她一时忘了回话,直勾勾地,不加掩饰地看着他。
就……还挺好看的。
晏映傻笑出声,才猛然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见到先生眉心深纵,她急忙耷拉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