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想开想不开,我向来想得开。”一根手指转着头发,史湘云斜靠在桌子上。“自你们来了,我每回来都是住在与凤楼,唯独这回跟着老祖宗住,说你们做了皇子福晋不同以往,我瞧着竟比以往还不自在。”
说着话她转个身:“那边住的就是直郡王侧福晋吧?我刚来那几天还见她,这几日都不出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可见嫁进皇家也不都是好事。”
她半嘘半叹说了许久,一转头却见林茈玉和林黛玉在偷偷笑:“你们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林茈玉忙咳两下:“对是对,只是没想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曾经听闻,你小时候整日嚷嚷着要嫁给宝二哥,如今竟然会感慨起来。”
“那都是五岁之前不懂事说的胡话,你听谁嚼舌根?”史湘云顿时红了脸,站起身走到林茈玉面前。“不许笑,这话不许再说,听见没有!”
“怎么,难道你不想嫁了?我倒觉得,找个这样的云妹夫也勉强还凑合。”林黛玉没说完就笑出声。
史湘云撸起袖子:“你还说,看我不打你的嘴!果然是定下人家,姐妹俩都小气,小气鬼!”
三个人躲在与凤楼又笑又闹,和与凤楼外的沉重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贾宝玉在外头的名声如何且不论,在贾家却是毫无疑问的“活龙”,老太太当成心肝宝贝,底下人自然没有最重视,只有更重视。
若是以往,打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但这回贾政马上就要外任,这事不处理,他总担心贾宝玉会趁他在外期间门将贾家的名声全部葬送。
“母亲,不是儿子心狠,实在是宝玉不像话。早前忠顺王府派人来,这回又冲撞朝中清流子弟,保不准哪天就真的将人得罪,儿子马上要出京外任,如何能放心?”
荣庆堂里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只有贾政跪在贾母面前,苦口婆心。
贾母自然知道朝中往来不能树敌,但她亲手养大的儿孙里只剩下个贾宝玉,如何舍得?索性冷着脸不说话。
贾政叩首:“儿子知道母亲溺爱宝玉,只求母亲看在偌大家业份上三思。儿子此番离京恐要过年才能回来,宝玉还要靠母亲管束。”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贾母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些,长叹一声:“罢了,你起来说话。”
“是,母亲。”贾政起身,看看贾母的脸色,语气也松下来。“儿子在户部近二十年,如今外任实乃皇上圣恩,家中诸事还要母亲撑着。”
毕竟是母子两个,贾母又是偏心贾政的,被他一番好言好语,硬心肠也软了:“我明白你盼着宝玉成器,可难道珠儿就不成器?你此番出去只管好生做官,家里的事有我呢。”
两人各退一步,才把这事掀过去。
没过几日贾政就奉旨离京,虽然盘缠带得足够,但贾母仍是难免担心,几日都提不起精神。
赶巧又到王子腾夫人寿辰,正好有借口推拒。王夫人也跟着拒绝,顺便提贾宝玉编了个借口。
王熙凤是肯定要去的,看着人少不像样,便想叫林茈玉和林黛玉也去:“往常宝玉还有家中几个姊妹都去的,可这回太太不去,宝玉不去,难免凄凉,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吧,就当走动走动。”
表面上话这么说,她也有私心。毕竟是两个准皇子福晋,就算这两个皇子不拔尖那也是皇子,带到王家去拉进些关系,将来总归不会有多少坏处。
这算私心不算坏心,也没藏着掖着,林茈玉瞅她:“我才不去,上回没去这回却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去摆架子,你和姊妹们去不就成了?薛姨妈约莫也是要去的,哪有你说的凄凉。”
“她?”王熙凤笑容淡一分。“她是长辈,去了又不跟咱们坐一桌,你们去了只管跟着我。”
林茈玉不知道王家席面怎么排,但想来王熙凤不至于说谎:“那也不去,你问问黛玉去不去。”
“你若不答应,她八成也不去。”
不一会林黛玉过来,果然拒绝:“说到底我们不是王家亲戚,巴巴凑上去干什么?二嫂子带着姐儿去,哪有功夫照看我们。”
话都说到这里,再纠缠就没意思,王熙凤伸出手指点她们:“你们姐儿俩真是油盐不进,好话歹话劝不听。既不去就罢了,我先走了。”
目的没达成,王熙凤有些失望,但也说不上生气,林家和王家的确隔着一层,她们不去能理解。只是王子腾夫人特意命人来问她们姐儿俩,得想个主意替她们挡过去。
“平儿,二爷呢?”
“甄四姑娘下月就嫁进直郡王府,咱们二爷最近都在忙甄家的事,奶奶要找二爷?”
甄家不能得罪,万一直郡王或是太子其中一个上台,甄家只有沾光的。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等二爷得空你告诉他,请二爷给婶婶准备一份寿礼,和我的分开。”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