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也能犯忌讳,素日里穿菖蒲色的人多着呢,压襟用翡翠的也多,这东西不贵重,主子们不爱这些,宫女们倒是常戴。
她也懵的厉害,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
至于她的隐秘心思,只要不说出来,那是谁都不知道的,宫里头有乌雅常在,她们这些自诩容貌过人的宫女,心里自然也有想头。
可也有贼心没贼胆,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来。
她知道如何在乾清宫当差,知道皇上不喜宫女在眼前晃悠,因此素来谨小慎微,不肯多说一句,多行一步,今儿也没什么过头的地方,怎的就惹出这些来了。
她闭口不言,咬死了什么都没有。
听罢白苏的回复,姜照皊若有所思,这现实中的人物,总是会受其他人影响的,一言一行都是紧要的。
瞧着她突然喜欢上跟白蒲相似的打扮,焉知不是有人日日跟她灌输引导,故意引着她如此。
这么说来,这样的手法,她倒是见过。
“成,本宫知道了。”姜照皊冷厉了眉眼,不再多说。
白苏目光看过来,就见姜妃迎着光,那脸上细腻的绒毛在白嫩的脸颊上显出几分稚气来,微微勾起的唇角也格外柔和,偏那眉眼间泄出千万煞气来,锋利如刀。
被铺面而来的气息震了一瞬,白苏收敛了眉眼神情,侍立在一旁。
她不如白蒲心细,主子的许多心思都猜不到,愈加显得娘娘高深莫测了,她心中敬畏,不敢过多言语,也不敢猖狂了。
正思虑着,就见四公主怀里抱着甜宝,身后跟着宜嫔,一道往东偏殿来,走到近前,才低声问:“娘娘呢?”
白苏赶紧请安,又笑着回:“方才吃了些甜茶,这会儿正看书呢,您且候着,奴婢给您禀报一声。”
她礼数周全,再不见小庶妃那时候的乌鸡眼,两人说起话来,也是和和睦睦的。
在外头的交涉,姜照皊已经听到了,她扬声道:“进来吧。”
宜嫔也是常来的,日常相处也舒适,深宫寂寥,有个人说话解闷也是极好的。
“嫔妾这就来。”应了一声,牵着四公主的手往里走。
刚转过屏风,就见姜妃头上带着白貂昭君套,外头围着红宝石流苏攒珠围子,身上穿的倒单薄,白绫袄上头绣着暗纹,下头是丁香紫的貂皮裙,素雅柔软,衬着她如画眉目,一点也不见往日跋扈,只斜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将那点子张狂又带出来了。
“今儿可安好?”宜嫔随口问了一句,就听白苏将雪见的事说了,一边不高兴道:“也是门子在混酒吃不成,竟放了进来。”
说这话也是有目的的,那看门的小太监,认了宜嫔跟前大太监当哥,这七弯八绕的,还得给她个脸面。
宜嫔抿了抿嘴,方才还说白苏好了,如今瞧来,这嘴皮子依旧不饶人。
只她也知道,姜妃待白蒲情深义重,白蒲没了,她很是消沉了一阵,如今这罪算不到门子身上,可对方玩忽职守也是在的。
区区一个门子,攀扯不到东偏殿,就拜了她的庙门,姜妃默许了,也是想着她能支应,如今办错了差事,她连忙起身告罪。
姜照皊不答,只叫了保平上前来,问今儿吃的可香甜,睡的可安稳,这样续了一会儿话,见宜嫔还福身,便轻声道:“原跟你没什么关系,倒不必如此。”
只是敲打一下,让她知道,吃着她的粮,就是得好生的给她办事。
要不然她何苦养着她,又不是手里银钱多的要扔。
宜嫔自知理亏,是她有些疏忽,打量着姜妃性子软不爱计较,行事就没有那么严密了。
如今瞧来,姜妃不过是心机变深沉了,愈加会掩饰了,再加上有皇上日日疼宠,将其他都看不到眼里罢了。
她转瞬就想明白的事,再去看姜妃清凌凌的眼神,心里就不由得一个激灵。
姜照皊却没有管那么多,搂着保平讲故事,这姑娘乖的很,刚开始还会因为张贵人而不愿意搭理她,在面前晃悠久了,也就没想那么多,不过一个说话还不利索的稚子,没什么可较劲的。
“话说这狗熊捂着耳朵,便当手中的铃不响了,蹑手蹑脚的拿着就要走,被主人家拿下了,还纳闷的问‘铃又没响,你们如何得知?’”姜照皊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可在众人看来,这铃响的震破天了,也就狗熊捂着耳朵自己骗自己呢。”
她讲个了高兴。
“可是姜娘娘,为什么狗熊会说话呢?”保平细声细气的问。
姜照皊一噎,捏了捏她头上的小揪揪,笑着回:“因为这是故事呀,是假的。”
“这故事是假的啊?”保平有些失落,长长的羽睫垂下,落寞道:“狗熊不会偷铃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