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进仓当然不同意了。
一个女孩家家,去管大人的江湖,俨然是自不量力,也没人把她当回事。
那个时候,大金牙已经被杨雷送进去了,瑶瑶看透了很多,她对杨雷和杨进仓都没有什么好感,连带着夏素娟她也没了好感。
她觉得这些人都是在欺骗她,利用她罢了,因为哥哥被抓,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她已经或者说早就绝望了,这辈子想安稳的生活下去是不可能了,对生活绝望,对人性也绝望。
只有张国全是她心里的最后一道光,她不允许唯一的那道光出现任何偏差。
她很傻,真的很傻,竟然想靠跳楼去威胁杨进仓取消方案。
本来那个开采方案就不是拍板敲定的,只是杨进仓随口提出的,具体的方案肯定要等上面勘测好,做出规划,才能敲定下来。
要不说她是个傻姑娘呢。
杨进仓压根没当回事,毫不在意的对她说,你跳吧,你要是跳了,我就取消那个方案。
瑶瑶松了口气,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为张国全做点什么了,只要张国全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她愿意跳下去。
她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白鸟一样,从着楼上飞舞而下,落进城市里的水泥地面,落进她心中的那片芦苇荡。
张国全后来想想,瑶瑶真的是为他跳下去的吗?肯定是的,但这绝对不是唯一的条件,如果这些人不骗她,如果她唯一的亲人不被抓进去,可能她不会跳的。
更多的,是她想维护心中那份美好的愿望。
事实上,她跳下去了,为了那片茂盛的芦苇荡而跳。
傻姑娘啊傻姑娘,你知道张国全脑袋上被砸的地方,又开始痛了起来吗?你知道张国全在多少个黑夜,辗转反侧吗?你知道张国全在无数个魂牵梦绕的梦乡里,常常见到那个在细雪下,穿着一身火红色风衣的女孩吗?
地头上的张国全,强压下悲伤,猩红着双眼说:“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杨雷问:“你说的‘他们’,是谁?”
“杨进仓和赵春牛,我要把他们的事揭露出来,绝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人逍遥法外。”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们其中任何一人拿出来,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张国全瞟了一眼仅容一人的土坑,耸耸肩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把坑都挖好了。”
可能这一刻,他为的不再是正义,而是那个有着花季少女的瑶瑶。
“张国全,你疯了吗,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赵春牛和杨进仓,在他们背后是有着两个大势力的,你这样搞,他们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
在杨雷看来,县城叫平山县,那张国全要是敢这么做的话,这个平山县绝对不会太平了,将会掀起一场大风暴。
更关键的,平山县的风暴在还没起来之前,便会被扼杀在摇篮中,张国全的处境很危险。
张国全跳进坑中,仰着脑袋看向杨雷:“我老娘从小总是念叨,家里穷,供不了你上学上到多大的地步,但人啊,不是上多大学才是唯一的出路,一切还要靠自己,要多琢磨,多学习,脑子活络点,别让脑子生了锈,才不容易吃亏。”
小的时候,老娘总是这样念叨,直到长大,老娘老了,也就不再念叨了,现在更是想听也听不到了。
杨雷不明白张国全为什么突然提起老娘这茬,但张国全的这番话,也让他明白,张国全思维的形成,绝对不是与生俱来的。
估计是受他老娘那番话的影响,张国全总是比别人想的超前,想的更多,这是他从小在贫瘠环境中锻炼出的一种能力,大多数农民所不具备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