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修成了七条尾巴,待贺老太太今世寿终正寝后,他在人间的羁绊也算是结束了,到时候天道将功德一折算,他在回山中清修百年,这九条尾巴自然也该修齐了。
那时候,便是胡嫦修成正果之时。
这鬼凶有凶的好处,越凶的鬼越狡诈,也就是越聪明。
他们能够听得懂人话,能够分析利弊。
比起她身后的那群只知道靠着本能伤人的走尸,她至少还能让人谈上一谈。
“胡嫦?”那姑娘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今日,在月老庙见到他了,所以那些夭桃是他给你的?”
阮陶点了点头:“实在是个误会,原是觉得夭桃漂亮,便让胡嫦前辈给我准备了些,不料竟然惊扰了姑娘。”
“我还以为……”那颗脑袋上腐烂了一半的眼皮微微向下垂了垂,像是有些失望。
见这姑娘还算理智,并且认识胡嫦,阮陶一行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这姑娘当真不顾其他,非要他们的姓名,今日他们几个估计都得死在这里。
上郡七夕佳节后,一朝长公子、当朝王相齐齐死在了一处破旧的山神庙,这要是传回朝廷,估计得是一件流传千古的惊天大案!
好在,这姑娘虽说身上怨气重,凶得可怕,也并非全然不将道理。
片刻,她再次抬眼,用那破铜钟般的嗓音说道:“你怀里那个既然不是你的崽子,便是你男人了?”
嗯?!!
王莽与杜子美齐齐看向阮陶,阮陶连忙否认道:“不、不是!我们是兄弟!是好友!”
“哦?”
闻言,那姑娘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将自己的脑袋放回到了脖子上。
一瞬间,她的容貌恢复成了娇俏玲珑的模样,除却苍白的肤色与血红的唇,其余与寻常姑娘别无二样。
她一颗脑袋圆溜溜的,上面的步摇簪花漂亮极了!
她看着阮陶,嘴角勾起一抹笑,少女的声音宛若清风拂过的银铃:“兄弟?朋友?你会为你的兄弟准备夭桃?”
“嘻嘻嘻嘻嘻嘻!”婴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只见那个孩子也不再是之前破破烂烂的模样了,此时的他浑身青白,眼圈发黑,正趴在梁上咧着血盆大嘴冲着他们笑。
但就算是这样,杜子美与王莽抬头的一瞬间也忍不住吓了一个哆嗦!
“呵、这孩子真是淘气可爱。”杜子美冲着面前的姑娘讨好的笑了笑。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姑娘现在对他们没什么杀意,生怕自己一个神色不对再次激怒对方。
毕竟厉鬼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呢?
“我是见你们两个男子在鬼柳下撒夭桃,又见四周并无女子,才以为那桃花是送给我的。”姑娘迈着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脚步轻快的朝着摆着神像是供桌前去。
“只因你身上有妖气,我只当你是他请来的帮手,以为他也心悦于我,所以才急着同他拜堂成亲,不曾想这夭桃竟然是你们撒着玩儿的。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七夕撒桃花玩儿,图什么?”
那纤纤玉指朝着两根尸蜡的火焰上轻轻一点,幽绿色的火焰再次恢复成了暖黄色,四周的走尸也逐渐向两边靠拢,并排站着。
姑娘又飘飘的扭了回来,她一张脸贴的阮陶无比近,白森森的眼白、乌漆漆的眼珠不带一丝神采,使之看上去像是一个纸扎的人:“他说他喜欢男子……该不会就是你吧?”
王莽与杜子美的眼神瞬间集中在了阮陶身上,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犀利的审视。
“不不不!”阮陶连连否认,“他、他这是让我带着他练习呢!”
“练习?”
姑娘围着庙中间跳了两下,一张圆桌,四把椅子出现在了几人眼前,姑娘引着几人坐了下来。
这便是打算放他们一码了。
估计一是顾忌着胡嫦、二便是那这一切确实只是一个误会。
也是阮陶自己大意了,没想到了那夭桃竟然能引出这等大凶之物。
“是我们不对,使姑娘误会了。”阮陶赶紧将话插过去,随后又问道,“姑娘方才所说的骗了您,又是从何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