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断夹起散着油墨香的书册,越看越来精神,以至于,腰都挺直了。
那感觉怎么说,像是个长期萎靡不振之人突然被打了鸡血,又似残废多年之人被打通任督二脉,周身气血沸腾,五脏六腑跟着燃烧。
一册书从歪着看,到坐直看,到抓着王座扶臂看,再到精铁打造的螣蛇扶臂被抓出裂痕。
王座通灵,里头有螣蛇蛰身,乃是个忠勇护主之物。
白乌担心自家君王一怒之下掐死螣蛇,赶忙着人抬了几筐石核桃进来。
让人捏着看。
赫连断看得尤其仔细,不懂的地方还请教白乌。
比如,何为一次七夜郎。
白乌说,凡间夸赞男人雄风,用一夜七次郎赞美之。
说得是一晚上可巫山云雨七回合。
至于,一次七夜郎么,就比一夜七次郎要勇猛持久多了。
赫连断虎口卷紧了书,再用力敲了下温禾的脑袋瓜,“小蒜苗,你让本君找到当年叱咤六界、气血鼎沸的感觉,写得好,写得好。”
这绝不是夸她的意思。
温禾似乎听到对方磨牙的声音,她捂上自己被打疼的脑袋瓜,“……文学么,夸张手法,艺术加工,不用这么计较呵呵哒。”
赫连断磨牙,“本君偏要好生计较计较。”
言罢,指骨施力,手中书册化作灰色齑粉,一缕缕飘进近身仙门弟子体内。
温禾也吸了一鼻子。
为首的几个仙门弟子惊骇,暗自运气,发现并无不妥。
可那团团缕缕飘进体内的灰气是怎么一回事。
温禾亦发现那些诡异粉墨,忙说:“你若真想计较,便计较到我身上,与他人无关。”
赫连断气笑了,按理来说,他亲自找上门的仇敌,勿用废话,早便被他拧断了脖子。
这小蒜苗一纸侮辱,竟让他萎靡了数百年的精神,为之焕发。再加上出于难得的好奇,这才让她多活几句话。
赫连断一掌欺近,猛地扼住温禾的脖颈,眼里满是蔑视讥诮,“区区一株小蒜苗,本君的怒火你可受得住。今日,整个少室仙府,没有一个能逃得了,都—得—死。”
魔头不愧魔头,出手直接狠辣,脖上的窒息感,让温禾大脑缺氧,若非花铃暗中为她渡灵力以抗衡魔头的施虐,她早便被掐死了。
饶是被花界祖魂护着,温禾也被掐得吐了血。
心肺灼烧,耳内嗡鸣,眼底胀痛。温禾她猜,此乃七窍流血前的征兆。
花铃急道:“小主,假死假死,魔头功力比我想象中强大太多。我有点撑不住,你先死,我再暗中救活你。”
难得温禾被掐得七窍升天,还能在心底吐槽,靠不靠谱啊。
万一救不活呢。
花神呼了一宿都呼不到,可见是个不靠谱的。
花神不靠谱,花界祖魂就靠谱了么?
罢了,阎王叫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死也要死得淡定。
温禾做好赴死准备,倏觉脖颈处,窒息感一轻。
她下意识赶忙呼吸几口气滋润肺腑,缓缓掀开眼睫,面前是一张放大的魔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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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狂妄的那张面皮,稠浓绝色的五官,但眸底隐含一抹微不可查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