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苋不再黏着商弦月,改为偷偷跟踪,赖床的毛病奇迹般好了,每日早起,到归息殿附近蹲点,见银发深袍的人影自门殿出来,便悄悄跟上,每到一个地界,她就偷偷记至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
商弦月晚上折返归息殿,她远远瞧着对方进殿,才结束一天劳累而紧张的跟踪行程,抱着本子回去睡了。
桑桑忒不了解,询问主子,主子竟不说。
她私以为主子看上了宫主什么物件,讨要不得,欲偷盗过来,近日,主子是在踩点。
这日,商弦月打西极老师那归来,雪苋又藏到殿前的雪柳枝上朝屋内张望。
商弦月让黑檀搬了个小桌,支在雪柳树下,又端来棋盘,一面品茶一面同自己下棋。
夜里的沼泽宫冷得厉害,雪苋受不住,只好打树杈上爬挪下来。
商弦月修指间落了枚棋,“你近日又打得什么鬼主意,跟踪我做什么。”见人双肩直抖,解掉外袍给人披上,系着领间带子时,冻得发僵的小胳膊突然环抱住他的腰身。
商弦月怔了下,随即问:“是不是又要求我什么,还是闯了祸。”
雪苋的小脑袋自温暖的胸膛昂起,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状,“弦月哥哥,我觉得我病了。”
“哦?哪里不舒服。”
“浑身不舒服,我觉得我是得了一种该找婆家的春病。”
商弦月:“……又想出宫是不是。”
“不……”
“罢了,过几日,我带你去人界逛逛罢。”
雪苋立马笑开:“好啊。”
该找婆家的春病,纯属她现编胡诌。
她是得了病,得了一种就想偷偷跟踪弦月哥哥时刻想知道他在干嘛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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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苋惦念天音坊的糕点,一双兄妹便去了幽州。
方入城街,碰上了舞龙狮队,雪苋喜欢热闹,商弦月便包了街头一栋客栈,择了二楼观赏颇佳的位子,给人看个够。
雪苋扒着窗棂嘟囔说想吃烤蜜薯,商弦月亲自下楼去寻蜜薯摊子。
龙狮队舞了足足两个辰时,不见弦月哥哥归来,雪苋外头去寻,走街串巷了好久也寻不见人。
倒是瞧见生着绿苔的一条幽深闾巷内,有个穿绾色齐襦裙的姑娘,正捏着帕子垂泪。
雪苋过去安慰人家,并送人一包街头买的烤蜜薯。
原是姑娘嫁人三年无所出,被婆婆嫌弃,今日婆婆张罗给相公纳小妾,相公不肯,婆婆就将气撒到她头上,一上午刁难了数次。
相公是个好相公,婆婆却非好婆婆。
雪苋正感慨着人界婆媳问题,巷口跑来个书生装扮的人,红着眼圈抱住绾色齐襦裙的女子,“龙妹妹放心,即便今生我们没有孩子,我也不会纳妾,娘亲那里我自会说服,委屈你了。”
龙儿姑娘脸红地推开对方,“年哥哥,还有小妹妹在呢。”
书生这才直起身,朝雪苋作揖,羞赧着道一句见笑。
看着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走出巷子,雪苋冲着那对背影问一句,“你们是兄妹么。”
龙儿回身笑道:“自然不是兄妹。”与身旁之人对视一眼,眉梢唇角皆是藏不住的甜蜜,“我是年哥哥的童养媳,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彼此称呼兄妹习惯了,婚后一直改不了口。”
雪苋一面啃着蜜薯走出巷子口,一面想,倘若可以这样,她是不是也可以嫁给弦月哥哥。
倘若她成了弦月哥哥的妻子,自然要睡一张床,弦月哥哥再没理由躲着她赶她走。
这样一想,只觉嘴里的蜜薯甜到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