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我就被裁了,这一晃半年过去了,新工作还没着落,高不成低不就,我心慌。”
“你才三十岁,慌什么。”
“马上三十一了。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能找个钱多事少的活,傅思柠。”
“大学青椒也叫钱多事少?别闹了,明天老地方等你。”
“别等我,没结果。”
“妹心似铁。你做工作狂这几年越来越没人味。失业也挺好,落入凡间体验一下烟火。”
挂了电话,谈唱回头看,猫吃完了粮,趴在旁边舔爪子。她揉揉小猫耳朵,说,明天再来看你们。
起身将喝了一半的奶茶连着纸袋扔进垃圾桶,她径直超雕花繁复的单元门走去。
市中心高层公寓视野开阔,入眼一片灯光璀璨。高架蜿蜒在脚底,车流从入口涌上缓缓向前蠕动。远处高层酒店上四角闪着红色小灯,玻璃幕墙外也亮着暖黄的装饰灯。
谈唱站在落地窗前,在玻璃上看到那张面孔的倒影。
长发及腰,发尾凌乱,双眸无神,眼下窝着厚厚的眼袋。随着年龄的增长,面部肌肉无可避免被地心引力拉下,泪沟和唇沟隐隐浮现。
谈唱伸手摸向玻璃上的丰唇,从唇角到唇珠,指尖微抖,“你眼里的光呢?”
手机又响,她按亮屏幕,是前几天联系的一位老板,告诉她暂时不考虑聘请她,后面再合作。
谈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翘起一侧嘴角,退出对话框,随意翻看其他聊天信息。失业这大半年,谈了很多项目,见了很多同行和投资人,但是一旦触及到实际利益沟通就浅尝辄止。
谈唱做了八年人力资源,爬到了集团战略sd的位置,却也终究落得这个下场。
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失业一次,就不是完整的打工生涯。
都是社畜,她为自己曾和资本站在一条线上无情冷血压榨下属汗颜。
按下锁屏键,她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烟点燃。
她夹着烟抱肩望向窗外,如今大环境下,大家都自身难保,往日工作上称兄道弟的朋友能为她介绍的资源也有限。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辆突然踩了急刹,停在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半截烟灰断掉,一根烟很快烧到滤嘴。
火星灼了下指尖,谈唱猛地回神,手一松,烟头掉到了地摊上。
登时一股羊毛烧焦的味道直窜鼻孔。她蹲下身查看地毯上的烟洞,“嗯,纯羊毛的,没被骗。”她掀开地毯想卷起来,才扯开一半又放弃,太沉了。
她盯着脚下五位数的波斯地毯,自嘲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