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他的脑中渐渐开始生出另一道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般,一点点侵吞着他的神智。
“不…不是的,娘亲她只是不喜欢我将她关起来罢了。”
沉曜垂下眼睫,默默在心中辩解着。
“呵,你就自欺欺人吧。”那声音冷笑一声,便又消失不见。
起初母亲还会日夜咒骂,嘶闹不止。可不知从哪一天起,她竟是安静地出奇,哪怕见他进来送饭,也不过冷漠地瞥他一眼,便又坐在窗边一言不发。
直到次日他在床上发现母亲冰凉的身体——他万分惊惶地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心头竟是百感交集。
“啧,”脑海中蓦地响起一道声音:“你竟然还会感到伤心?我还以为那女人死了,你只会感到欣喜呢……哈哈哈……”
“闭嘴!”他咬牙切齿的出声,可此刻衣袍下不停颤抖的双手,却悄悄泄露了他心中最隐秘的情绪。听见她的死讯,府中家丁只是草草将她抬入棺中,又十分敷衍地丢在了城外无名的乱坟岗上。他就这般眼神空洞地跪坐在她光秃秃的坟头,双手一笔一划地用力雕刻着掌心的牌位,眼泪就这般无意识地不停滑落。
忽地一声惊雷响起,望着那阴沉的天色,他将那还未刻完的牌位抱进怀中,提步躲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
暴雨很快便落下,感受着那枝桠间落下的冰凉雨滴渐渐浸透了他的衣衫,沉曜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护在胸口的牌位抱得更紧,不愿让它沾上分毫水汽。
只不过,随着那天边闪电划过,他似乎竟是看见一个青衣男子,正远远地御剑向他的方向而来。
这里怎么会有剑修?他缩回身子,将自己小心地掩藏在那粗壮的树干后。
可下一秒,他却蓦然看见那青衣男子竟是直接掀开了母亲的棺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置于她的鼻间轻嗅。
“咳咳……咳咳……”
万分熟悉的咳嗽声忽然响起,那男子一把将他母亲抱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你受苦了。”
母亲仍不住轻咳着,可话语间却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与兴奋:“师兄,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就知道!”
“近距离看着自己母亲与别的男子偷欢的感觉如何啊?”
那声音忽地又响起,语气中满是一派嘲讽。
“你懂什么!”他在心中恨恨开口,“母亲说过,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他定是那个来带我们离开颍川的人。”
他的眼瞳倏然亮起,那缥缈无依的希望之光似乎一瞬间在他心头萌芽,迅速窜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说不定……说不定上天对他还是有些许眷顾的呢?
他满心欢喜的站起身来,正欲开口唤住他们,却只听见母亲冷冷转身道:“师兄,走吧。”
那青衣男子怔了怔,似是有几分犹疑地开口道:“那…他呢?你知我根本不会介意的,不如……”
“不必了。”哪怕此刻背过身子,他似乎也能清晰地看见母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怨毒:“不过是个肮脏的贱种罢了,我宁愿我从来都没生过他。”
“……他可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
只一瞬间,沉曜便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双腿更是无力地直接栽倒在地上。他用力捂住心口,只觉得此刻竟是完全无法呼吸。
他张开双唇想要奋力呼喊母亲的名字,却发现此时此刻他的喉咙竟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不甘地瞪大双眸,眼睁睁看着那一抹白色衣裙渐渐消失在天边。
他就这般狼狈地仰面躺在满是泥泞的乱坟岗间,看着那瓢泼大雨倾倒而下,淋湿他模糊的双眼,淋湿了他胸口滑落的木质牌位,更淋湿了他的心。
“母亲,您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要把我丢下……”
“您说过要带我一起走,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您就……这般恨我吗?”
“……”
他的泪水混杂着雨水不断滑落,眼底满是破碎,如同被摔落的瓷器,割得人满手生疼。
“你看,连你的亲生母亲都厌弃你,抛弃你呢……”
“这下你该相信了吧,没有人会爱你的,他们都会离开你……”
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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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物我都会在他们的剧情节点穿插一些番外~这样大家也可以更了解他们~(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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