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花束枯萎的那天正好是岑树原定开学返校的日子,不过由于明灿早已安排好的化疗时间,他和辅导员请了假。
化疗的前一天。
按照规定需要签署知情同意书。
原本郑嘉禾一开始是打算找岑树签的,只是他刚进去,简单了解了下情况顺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还未说别的什么,听见明灿问:“郑医生,知情同意书要现在签吗?”
郑嘉禾闻言立刻瞥了边上站着的岑树一眼,见他朝自己点了下头,才回:“嗯,你要自己签吗?”
明灿点头。
郑嘉禾于是领着她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上,明灿在郑嘉禾的对面坐下来,认真地把知情同意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接着拿起笔,黑色的墨刚落到纸上,她忽然开口。
“我……还能活多久?”
正好写到最后一笔。
她抬头。
眼睛不眨地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郑医生。”
郑嘉禾闻声回神,眼神犹豫。
明灿放下笔,语气不疾不徐,“我签完了,您可以说了。”
郑嘉禾微抿下唇,说:“过往来看,多数是半年到一年。”顿了顿,继续,“如果化疗效果好的话,时间会久一些。”
明灿轻喃,“一年……”
郑嘉禾连忙安慰说:“你很年轻,身体没有什么基础疾病,当前复发的征兆也不明显,只要按方案正常化疗,我认为……”他下意识不想把那几个字说出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明灿敛了敛眉,“我知道了。”她站起来,朝着郑嘉禾露出个感激的笑,“谢谢郑医生。”
郑嘉禾正式工作的时间不算很长,不过从他读书一直到实习正式工作也有十多年的时间,这些年里,他见过许多病人,或绝望,或沮丧,而像她这样一直平静乃至坦然的病人少之又少。
他不禁好奇。
她会在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
明灿其实也不知道她应该想什么,该惊慌,该悲伤,还是该抱怨老天不公,当这些情绪一股脑地从她的心头涌过,到最后,她只是在想……他以后该怎么办呢?
一连想了几天。
她也没能想出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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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疗的这三天于明灿而言无疑是痛苦且漫长的,往返又往返,在经历了持续性地食欲不振、乏力等一系列反应以后,终于迎来了结束,这天傍晚她安静靠在病床上休息,目光不眨地望着咫尺之外正在剥石榴的少年。
只见他垂眸,手上的动作很是认真仔细,果肉稍稍渗出的鲜艳汁液沾湿他的指节,无名指末端的那枚银色因此染上一抹橙红,显得尤其的生动。
明灿出神片刻,开口,“阿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