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眼神稍暗:“为什么?”
他并不觉得有这种必要。
总归以前就是这么过的,也已经习惯了。
喻见就知道池烈会这么问。
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回答他,不过总觉得像是在哄大虎他们,有点不好意思。
即使教室里没有其他人,也忍不住稍稍往池烈那边靠了些,又压低声音,凑在他耳畔,飞快说了几句话。
九月清晨。
飞鸟从风中路过,云里落下几片羽毛,落在少年骤然泛红的耳尖上,微微发痒。
他极其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又咳嗽一声,试图掩盖脸上怎么也止不住的热意。
“行吧。”
最后,池烈含糊道:“下不为例。”
体育课下课后,钱思域惊喜地发现,池烈不但没把那些零食都扔出去,桌上甚至还放了包吃了一半的牛奶饼干。
他大大咧咧跑到池烈身旁,拍着胸脯保证:“烈哥,我钱思域这条小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绝对没有二话!”
池烈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又拿了片牛奶饼干。
其他同学和池烈没有这么熟,不敢像钱思域这样直接跑过来,但一同被推开的那几个学生还是结伴来道了谢。
下午放学后,有男生鼓起勇气,主动上前,表示要替池烈分担这周的值日。
池烈原本想要拒绝。
想起今天喻见说的话,只能简洁应道:“麻烦了。”
离开学校,池烈按着往常的行程,放学后去废品站打工,被暴怒的吴清桂举着扫帚直接赶出来,差点儿打伤另一侧肩膀:“给我滚出去!郊个游也能把自己搞成这德行!没好全之前敢出现在这条街试试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池烈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家。
左手拎着吴清桂才烙好的饼。
简单吃过晚饭,池烈洗完碗,坐到课桌旁。
他写作业写得快,大部分在学校就已经完成,伸手从裴殊昨天看过的那沓草稿纸里抽出一张,准备接着没写完的部分继续往下写。
然而池烈捏着碳素笔,始终没有动作。
许久之后,直到天色黯淡,草稿纸上也没有多出新的字迹。
池烈深深呼出一口气。
今天格外心烦意乱,他写不出任何一行代码,干脆盖上笔帽,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凉水泼在脸上,池烈随意用手背抹了把,单手撑在水池边缘,抬头去看镜子。
镜中的少年神情冷淡,眼尾微微上挑,嘴角却沉沉压着,一双眼睛又黑又凉,透出十足的漠然不屑。
池烈盯着镜子。
想起今天喻见说过的话。
“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不要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少女的语气轻快而俏皮,眼眉弯弯,“池烈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池烈试探地勾了勾唇角。
镜里的少年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拘谨、稍显别扭,瞧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夸出来的。
池烈想。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后,嘴角又轻轻扬起。
但只要她喜欢,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