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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音阁(第2页)

元宇听闻屈膝而跪,爽声说:“不知玄音师父能不能收留元宇为徒,我愿意一生为道,伴随师父身边。”

玄音似乎有所预料,微然一笑说:“你先吃饭,一会儿咱们聊聊。”

饭后她进来问元宇的以往,让元宇躺在床上,自己坐一旁凳子上倾听。她作为恩人及师尊如此的低姿态让元宇受宠若惊,对自己的过往经历不敢有丝毫的粉饰,竭尽可能讲述的真诚而细腻。她不插言,也不反问,给予了元宇最大的尊重。当说到自己同桌的父亲是省长时,玄音随口问:“江思文吗?”元宇吃了一惊,反问:“师父怎么知道?”玄音道:“我只是比较关心时政。”元宇很是欣慰,感觉自己和玄音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现实上的联系,毕竟不是仙凡殊途。

第二日元宇早早醒来要去打扫庭院,做虔诚弟子的第一份必修功课。来到正厅,侧脸看见一个大大的红木香案,对着正门。香案不高,两沿云檐翻卷,正面雕山海鲲鹏逍遥图,四腿如虎爪,做工精美,厚重敦实。香案正中的神龛里供奉着一尊雕像,白而泛青的玉石材质,四十公分高左右,长衣飘展,须眉浓密,慈容祥目,智慧满盈,应该是老子的立身雕塑。香案上有两只黄铜铸就的圆形大香炉,一只木鱼,一个挂在红木支架上的青铜小钟,还有一个红木支架上横卧着一把七星剑。香案前摆放着三只蒲团,两侧各一盏寿龟驮仙鹤的铜质长明灯,两只梨木八仙椅。上方墙上挂着木匾的对联,上联书:“天自有道天不行道相与众合”,下联书:“人本无名人为立名形俱独一”,横批是“天人合一”。元宇觉得玄音的信奉足够大气了,不契合她孱孱弱弱的样子。这副对联的意思还有待琢磨。

打开门,山翠空寥,山风习习,一派秋日的清朗。玄音的居所靠近山巅,落于青石筑砌的台基上。屋顶有阁楼,对称收缩了一部分,屋顶的四沿围着云纹雕饰的石栏,因此出了阁楼站在屋顶可以眺望远方。即便站在台基上,仍可观望山下秋色延绵。阁楼顶的龙脊高扬,红瓦顺下,四角飞檐上雕了四只展翅欲飞的仙鹤。房屋是青砖钢骨而建,方正坚实,阁楼却是木质建造,如古代女子的闺阁,漆红的木柱和窗棂困锁不了春闺梦中的心。

如此看下方平院上精巧的仓房,铜缸与铁塔,还有铁塔上久无响动的风铃及可照可不照亮暗夜的灯,元宇庆幸无比。如果说这个住所有何特点,那么就是可以让任何人瞬间爱上它及它的主人,毫无意外。即便它处于荒山野岭,而荒山野岭正是成因的优先条件。那么对于独居的年轻女子来说,它似乎有些招摇,尤其对于绝色的玄音。据说走投无路的罪犯常常往深山里窜逃,绝路之心更为恶毒,虽然概率小,还是有隐患存在。元宇认为自己有留下的因素了,它的铁门,铁窗栏挡不住贼人狂丧的心,周围高大的树木遮不住贼人的眼。

然而玄音绝非一般的女子,她的七星剑不会无故的卧于老子的神龛前。元宇走下十二节石阶,来到平院,想来还是没有任何被留下的理由。她的住所不会平白无故的如此华丽,她的信仰不会受制于理仪迂腐,她的思想不止于驾鹤飞仙。那么仅凭对道家的信奉,解决不了萍水相逢的两人非孤男寡女一般敬爱一生。

仓房的门确实没锁,里面放着一些农具,一个竹架上面放着一些晾干的青菜和草药之类的植物。一个有铁锅的灶台,傍边有干柴,还有一张木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用具,但是看来从未用过。确实也有扫帚,元宇能做什么?除了清扫平院的落叶,这里什么都不缺。病好了,元宇没有在此处存在的任何必要。

虽然有点沮丧,清扫落叶还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清晨的鸟鸣如此悦耳,叽叽啾啾清理了浑噩的脑袋。既然是道场,打一套太极拳应该不煞风景。许多日子未练功,拳脚都滞涩,收放无力道。筋骨渐渐活动开了,血液上行,气脉下沉,有了点挥洒自如的意思。

玄音着一身道服坐在蒲团上闭目静思,如隔断一切天下事,如感闻一切天籁音。燃香腾起了青烟,缭绕起信仰的气息。元宇静静站在身后,看样子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会儿,玄音轻声问:“元宇,你想好要留下了吗?”

元宇立刻恭恭敬敬的回答:“想好了,师父,我愿意留下。”

玄音沉思了一刻说:“道家和道教虽关系紧密,却不完全是一回事。道家是传达一种思想,看世,入世的哲学,不脱离俗世。道教是秉持一种思想形态的宗教形式,相对俗世注入了大量的虚妄色彩。大体上说,道教只是截取了《道德经》和《周易》里的某种意念,演化为一种可传承可信奉的形式,与道家思想不全然相融。可以说道教无法延续和拓展道家思想的精华,毕竟宗教与哲学不相干。《道德经》所确立的一种思维形式和思辨推论的影响无与伦比,说开辟鸿蒙不为过。因此也可以说根本没有所谓的道家。老子说了一番话,文子和列子说了一番话,庄子说了一番话,他们有相似的地方,前者对后者有一些思想的启迪,但这种传承不受约束,个性释放,正是思辨的魅力所在。从某种角度说,哲学思想只是为阅览者提供一种生存的思维方式,看世的角度与生活的态度,渗透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但不制约一个人的生存行为。若制约,只是阅览者感受狭隘。简单说你可以做任何事,但会自觉遵循某种核心方式。”元宇听得一身冷汗,如梦似幻。

玄音停顿下来缓解心神,然后说:“我可能表达的有些混乱,但你若留下,这番铺垫我是必须要说的。我留你的原因很简单,一位眼神明澈的少年心里充满了某种渴望,同时具有敬畏之心和些许狂妄----这两者是不相冲突的,我喜欢它们相互的依存----既然他一时茫顿,那么我愿意给他一些指引或者帮助。我收留你,是把你当成我的学生而非徒弟。虽然我不介意哪种称谓,但还是有区别的。就是说我不打算让你成为一名道士,只是暂时性的教导你,当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让你下山寻求你自己的生活。当然,我们既然身处道场,就要遵循道教的一切规矩,这是必要的尊重与敬仰。出了玄音阁的门,你就是我的徒弟,如其它道士一样,明白吗?”

元宇没想到一个人的一番话具有如此大的魔力,甘心情愿跪倒在蒲团上,磕头道:“明白了,师父,弟子愿意遵从一切教诲,一生一世。”

吃过早饭元宇主动收拾的碗筷,玄音没拒绝。厨房和卫生间全是现代化的装修,现代化的电器,有燃气,浴室有淋浴器,浴缸。元宇不禁发出了疑问。玄音说:“这栋建筑是我父亲花钱修建的,我没有参与。他花了一番心思,我当时不能拒绝。”

元宇立刻明白了,难怪都那么周全,看来并非是玄音的信仰奢华,是父亲爱女心切。元宇笑道:“都说苦难是灵感的源泉,我认为苦难只是激发了创作的欲望,优越的条件才是思想活跃的最佳环境。”

玄音问:“哪来的结论?”她垂下手臂,背立香案前。

元宇答:“好像某些书里说过,我总结了一下。就是吗,衣食无忧了才喜欢胡思乱想----不是----就是才有精力想的更多,不然只顾着谋生,眼里也多是苦难。”玄音未置可否,但她似乎微笑了一下,元宇认为自己卖弄几句不算失败。

厨房外间有楼梯通向阁楼,玄音带元宇上去,阁楼里面全是书,绝不是春闺梦里释放千年幽怨的地方。那些书规规矩矩分类摆放在四面的书架上,中间一张木桌,一张木椅,一盏灯,别无它物。元宇目瞪口呆,问:“师父,不会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吧?”

玄音答:“都是我从前的收藏,不愿随便遗弃了-----读不全然,读不尽然,看不看现在不觉得怎样。”

元宇没明白,却赞叹:“师父,你头脑里得有多少东西啊!”

她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书房。”

有一扇小门通向外面屋顶的平台,元宇哈腰出来,玄音并未跟随。玄音阁处于山的阴面,不见朝晖,只观夕阳。阴面的山势陡峭,除了玄音阁周围的树木还高大,其余尽是一些低矮的树及灌木蔓延至下方的山谷。那山谷不是元宇来时走过的河谷,苍郁浓密,不知会不会有流水人家。树木遮蔽,看不见来时的幽潭,仔细听,还能听见淙淙流水声。檐角雕的四只仙鹤仿佛镀了金,展翅欲飞去天庭。元宇心情大好,展开双臂大叫:“师父!我爱你!”

玄音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山顶的道观。元宇不禁想象道观的样子,玄音在道观里的样子,山顶道观与玄音阁相互依存下玄音必然的样子。

元宇细细观览着阁楼上的书籍。新版,旧版,经典的,不太经典的,传颂的,束之高阁震慑世人的,分门别类,人文世情的占了绝大部分。不禁连连感叹自己格局太小,自己屋里那点书籍远远满足不了师父的脑容量。这女子是不是传说中的大师?大师入痴而沉淀便泯灭于人群里无迹可寻。

还是要看《道德经》的,虽然师父没说,随自己选择,还是要趁着她带自己去山顶道观之前尽可能熟悉一遍道家经典,这样留的安生。她的《道德经》有很多种版本,元宇挑了一本最厚的,这样的释义更详尽。打开一看是繁体字,生僻字没拼音,都是稀奇古怪的解释,赶紧放了回去。最后选了一本释文与原文对照相对一目了然,难字也有拼音,属于简易的人间读物。

元宇要打起精神,从前看和现在看绝不一样。从前浮皮潦草就算了,此后要时时充满敬畏。师父说喜欢自己懂得敬畏,那么对她看重的东西更要敬畏。读起来以后就不知道敬畏的心该体现在哪里,如何领悟?不知不觉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阅读体验,像赶集,遛了开头好懒要遛完。不同的是知道自己不能飘飘然,认真思考的时候便多了,即便扫视过去,回过头来还要深究。这样不断提醒自己,反反复复,过了中午终于看了一半。

吃了玄音预留的午饭,还是有点头晕脑胀。来到院子里想打一套拳,感觉一套拳无法释放体内满满的活力。有机会一定在老树上悬挂一个沙袋,这样炫音阁就有了男人味,对万一流窜此处的贼子也有警示作用。看看铁塔和铜缸,铁塔太细了,不可爬。铜缸粗大,端坐在石台上,石台不高,有一个石槽顺下至山坡。石槽上方的缸体上有一个水龙头,看来是为了换水方便,还可以浇灌坡下方的草木。元宇急速冲过去,借助石台一蹬,窜上大缸。力道刚好,没栽进去,于是站在缸沿上蹲马步。缸里的水有些泛绿,自己有事做了,可以放了水,然后去山下潭里拎一缸清水,然后可以捉来几条鱼养,即有意义又炼了身体。想想不好,怎么能这么武断,没准这一缸绿水如妙玉深藏经年雨水一般有用,虽然不至于用来泡茶,玄音不放掉一定就有用。况且师父不喜欢杀生,那么定然不喜欢困生。太草率。再者自己看书不能半途而废,师父回来问起,书看了一半,困了生灵,岂不惹她恼怒。这样想自己蹲缸上练马步也不好,不尊重师父的物件,赶紧跳下来,惩罚自己在十二节石阶上来回兔子跳。

至傍晚终于全部看完,心里坦然了一些。元宇熄了阁楼的灯下来打开了正厅的灯。天色渐渐暗了,玄音为何还没回来?还是她历来回来的很晚。坐在蒲团上看老子,被收留的喜悦突然消去。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如此美妙的环境自己有什么资格占用?玄音不带自己去道观,大概有一定的顾虑,一个不熟悉的人可能发生任何一种突变,对于她,确实是一件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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