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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而行(第2页)

身体回暖以后心情好了很多。苹果抵御不了饥饿,反而使胃里难受。村庄的人还在睡梦里,冷清清的巷道一条狗都见不到,薄雾荡离着人们的清梦,星河已落幕,一声鸡鸣使得人间烟火骤然来现。

村外是一片桃园,再向前是无尽的田野。似乎都是麦田,长势喜人。元宇想去麦田,据说饱满的麦穗可以生吃,只是隔着满是荒草的沟壑或者缓冲林,要么是某种工厂堆放物资的场地。元宇不愿耗费力气。走了很远又见一处村庄,要些馒头之类的东西吃应该很简单。大多庄户都紧闭着大门。经过几户见到一位老头在门口套牛车,客气的乞求一口吃的,瞟了一眼,置之不理。再向前,老太太心底应该善,却只是摆摆手,很厌烦的装作听不懂。到了村尾最后的一家,几口人敞着门吃早饭。元宇长了教训,只要一口水喝。一个小姑娘舀了一瓢出来,元宇一口气喝光,脸色微红的问:“能给个馒头吗?”一妇人回身从柳条框里拿出一个地瓜。元宇一看是生的,还粘着泥,但也不便在多说什么,道了谢,拿着地瓜离开了村子。

铁路线是如此的漫长,铁轨反射着太阳炙热的光。搓干净地瓜上的泥,咬了一口,实在难以下咽,随手扔进了路基边的水沟里。扔了方想明白,自己包里有打火机,随便弄点干树枝生个火烤了,果腹的美餐就妥当了。不是农家人心不善,是自己不懂得利用。

有了生火的念头,开始留意路边的农田。一直走到下午,浑身被汗水浸透,明显觉得身体虚浮,行动乏力。终于看见一处玉米田,壮着胆子进去掰了三穗,找了一处远离玉米田的荒地,生火烤了吃下。枕着背包躺在草地上一个多时辰,感觉身体里的能量重新聚集了起来。

当意识到两个押车人指明北都很近只是为了尽快支开自己,元宇走了整整一天。当然没理由怨恨押车的人,元宇当时充满了莫名的敌意,他们对来意不善的人警觉,给点教训也应该。毕竟他们还是施舍了一个苹果。黄昏遇到一位在铁路线踟躇的路人,问他离北都还有多远。中年男人茫然看看元宇,说:“走着来的吗?厉害!走着去北都的都厉害,小伙子真棒!大概半个月吧?嗯----半个月你指定能走到。”

在新的驿站,元宇下了决心买了一张去北都最廉价的车票。票价仅仅十二元。十二元的车程要徒步半个月?要花去叶从阳一腔的情谊?座位对面一位自称四星级酒店的顶级大厨喝着小烧,吃着煮鸡蛋沾泥鳅酱。他说北方人迎客讲求红砖铺路,净水泼街,送客必是西风烈酒,天高海阔。泥鳅酱在玻璃罐里,剥好了雪白的鸡蛋扔进罐子里,混合几下撅出来两口吃下。就一口小烧,吧嗒一下嘴巴,频频夸赞这是北方最值得怀念的味道。元宇想着那顿大饼卷猪头肉,默默咽下了口水。

午夜的北都站台荡着大国首府浑厚的气,元宇踏上去就觉得雄壮。出了车站四下环顾,心下茫然。回到候车室找个清净一些的墙角坐地上,南来北往的旅客还多,占着候车席位不太好。靠着背包渐渐半躺下来,渐渐倦怠。旅客虽多,但都自我静默,总不似江滨的车站不时跳出一两个面目狰狞的瞪你两眼。

清晨出来在车站门口吃了两元一碗的面条,清汤寡水几乎没有佐料。好处是量大,汤随便喝,解饿又解渴,针对贫困的旅者,生意异常火爆。

北都不是想象里的那种繁华。期望的那些商铺大概都会有,但衔接不紧凑,排列不显著,找着费劲。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各类要求很低待遇丰厚的招聘广告,其实只是‘天上掉馅饼’的一类,假的离谱,只需基本的辨别意识便不屑看顾。应该还是会有很多人上当,不然也不会张贴的那么欢腾。骗术进化了的是正装其事的服务类招聘,说了一大堆,先交个几百元的培训费或工装费。凡是先交钱的工作都是骗人的,虽不能反推不交钱就不骗人,至少排除了绝大部分,因为骗钱比骗取劳动力直截了当,容易太多。

找了一天一无所获,搭了五块五钱的午饭,兜里还剩下七块六。午饭吃得有点奢侈,晚饭吃不吃需要思量。元宇想过当前的困难,主要是吃住问题,然后辨别各种招聘信息的真伪。招贤纳士的地方寥寥无几,只能使吃住问题更加严峻。当然真正的人才哪里都要,元宇并非人才,是不是贤士也要重新评估。那么要马上解决吃住问题,只能先从重体力劳动或简单服务类的普遍市场供需上琢磨。说白了就是去搬砖或洗盘子刷碗,管吃管住。当他鼓足勇气主动寻求这些突破的时候,要么是穿的溜光水滑的保安经理靠着背椅,一只手在桌子上不断摆弄着钢笔,一脸不屑地说:“你没有本市户口,我们不要外地人。”要么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公关经理说:“这小伙子长得挺不错,就是太内向了,做服务生要能说会道,脸皮子可不能太薄-----瞧瞧!跟我说话脸还红了。”

夜晚,元宇买了两个馒头,捡了一份报纸,窝在地下通道一边吃一边思考。来路上不断为冒然离家找各种心里安慰,沉淀下来还是虚空。此刻过堂风一吹,打了一个冷颤,元宇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白天保安经理鄙夷的眼是不是嫌弃自己未洗去的一路风尘,这样下去,一时找不到工作,渐渐沦落的像个乞丐,于是更找不到工作,恶性循环,永无休止。或许自已应该具有一定程度的喜剧心态,而非预判悲剧的结局。但是过堂风里的馒头不会说谎,一会休息大概也是这里。外面阴天,更加险恶。最多就是找个没有过堂风的地下处所,靠一份报纸与馒头的余香撑过一晚。

次日,公园饮水处洗了脸,刷刷牙,精神焕发。昨晚是否太悲观?艳阳之下的人们总会开口笑。走了很远的路,张贴招聘字样的商铺怎们这么少,一些太小的没有住宿条件的元宇直接略去。如此没吃午饭逛了一天,越往后信心越是不足,感觉一切高档次的隐藏在高架桥旁树荫后的豪华厅堂都会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拒之门外,余下弱小可规束的也是潦草的屏蔽自己。他们为何如此挑剔,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

无精打采的走进了一条浓荫路,路边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建筑施工将两边都围了起来,占了大部分人行道因而人迹寥寥。建筑围挡上居然都做着广告,明星人的眼睛比自己脑袋都大。元宇随手拍打一下,美人看不见自己的落魄。前面一处豁口,走进了似乎算是个侧门。元宇探头看了看,没什么人,一对男女坐在棚子前吃着大碗面条。元宇觉得男人有点派头,鼓一下勇气走了进去。来到男人面前问:“大哥!咱们这里招人不?”

似乎很久以后他才抬起头,端详元宇。问:“你要找活吗?”元宇立刻答应‘是’。他问:“哪的人?”元宇答:“江滨”

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穿着背心,不知是天热还是面条热,一头汗水。身上露肉的部分被晒得黢黑,肌肉结实饱满。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台机器,似乎是给射钉枪提供动力的气泵。说:“把那家伙搬过来试试。咋样?”

如果说话顶用,这点傲慢不算什么,元宇想。走过去抓住提手,搬了过来。东西不太重,一百多斤,不知他考验的是什么?

男人说:“你们北方人很少来工地找活的-----是这样,我这最近还真缺人手,短期的活,按天算,大概不到一个月就结束,结束就不能再用了,你看行不行?”

这样的过度正和元宇心意,急忙说“行---行”。转头一想表现的有些急迫,接着问:“一天给多少钱?”

“二十,干完了一起结”他毫不犹豫的说。

元宇对工地的工资并没有概念,此时也不会计较任何概念。想了想问:“能一天一结吗?”男人冷俊的看一眼,元宇以为事情要黄,解释说:“是这样,我现在没钱吃饭,不一天一给没法干。”

男人还是很冷俊,说:“可以领饭票,结算时一起扣,这里管吃管住,用不着花钱,就是条件差点。”

元宇硬着头皮问:“可以现在领饭票不?”

两大碗米饭配上红烧肉炖豆腐,元宇感觉不是吃下去而是掉胃里一样。因为遇见急活,卸了一挂车钢筋才吃了这顿饭。钢筋磨砺,从车上向下传递,磨烂了两双厚韧的羊皮手套。相互协作干活得不到空闲喘息,用力方式也生疏,元宇感觉慌乱急促的咬牙干完,要虚脱了一样。当吃第三碗米饭时,一个不知哪个地域的家伙用方言嘀咕“这小子干活孬样,干饭可不孬”。元宇回味,豆腐真香。

吃过饭就要扛钢筋送去施工地,三人一组抬一根,中途不得放下。杠上以后才明白,钢筋沉重,一旦其中一人突然放弃,另外两人极可能受伤。头两根尚可,第三根感觉肩头火辣,放不上去,只得用双手使劲撑起,尽量不摩擦肩膀,走了一段胳膊酸疼难忍,几欲生气要扔下去。天下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不知这小半天算不算工钱?抬第四根时元宇正在犹豫,招他的工头走过来递了一块毛巾,跟另外两人说:“别总让他一个人抬中间,轮班来”。元宇肩头垫上毛巾,走在了前头。原来钢筋太长,两头扛起来以后重量向中间塌,因而中间的人最为吃力。走了几趟两头,元宇缓解了不少,肩头也渐渐适应,即吃了那一顿饱饭先不计较这小半天的工钱了。

住的地方就是一个大棚子,地上两排铺满了木板,砖头垫起来,一块块的草席铺上去区分了睡觉的位置。仅留下一条过道,仅两盏灯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看哪里都是脏兮兮的,凌乱的被褥,破旧的草席,单薄的墙壁,不经修整的地面,以及砖石活计渗透肌肤的长久污垢,还有重体力劳动带给肢体的无休无止的疲惫。元宇胳膊腿酸疼,无心考虑洗漱,倒下就睡。

元宇从不认为自己是细皮嫩肉的娇气人,然而工地的活计也实在是粗糙乏累。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达到某种限度是一样的折磨。接下来几天都是搬卸钢筋,乙炔瓶,氧气罐这些铁家伙,一样的节奏紧迫,不得喘息。逐渐的钢筋不再来,只处理工地一些散落的土石,干一些零零碎碎的溜边补缝的活,不再具有急迫感和压迫性,元宇更加适应,甚至体会了一种赚钱的愉悦。元宇勤快,从不偷懒,因而工友们都默认了他的存在。他们大致都来自一个地界,彼此悉知,交流也顺畅,只元宇一个北方人,虽不再有恶意与排挤,也没什么指点关照之类的交涉。彼此客客气气,各自认领各自的那份活计与生活。

如果工地活计以外的时间都是生活,那么元宇的生活一塌糊涂。没有被褥,每晚穿着衣服睡觉,没有工服,一套衣服磨损严重,就是说元宇每天都是破烂不堪的躺在草席上睡觉。旁边的工友还因此嫌弃他。洗漱费劲,洗衣服要挑时机,不然没盆用,没地方晒怕干的慢。洗个澡偷偷摸摸,就逮到了一次机会,躲在塑料布围起来的一块地方,打一桶水,有瓢舀水冲洗。从地上捡来的一小块香皂,似乎只是肥皂,但洗完之后的清爽感比之从前尤甚,好似终于清除了逃离江滨以后所有扑染的风尘。

有一天清闲下来,两位热心的工友逛街,意外的喊上元宇。工地不远处竟然有一条繁华的街,小商小贩聚集的街是寡力小民喜爱的街。工友买了花生,边逛边吃,还给了元宇一把。元宇心底受用,确实从不知剥皮花生是如此香美。无心思看摊位具体卖什么,怎么逛,如何形象的逛,反正没钱。来工地以后把外在形象与内在尊严的相互关系都弄丢了。吃完花生意犹未尽,大概漏出了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热心的工友居然又给了一把。

半个多月以后工头清算了工钱,一共是二十一天,那黄昏开始的急迫的一次活计算了一整天的工资。扣除了餐票费,元宇得到了二百六十元。工头说:“小伙子活干的挺好,以后去哪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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