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风说道:“别别!别这么说,同学见面没这门多说道,我是真有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一会儿自罚一杯。”
钱重搂着他的肩说:“凭什么呀?我都先罚了三杯,你才罚一杯,你说了,同学见面不能差别对待啊!”
能轻松的搞活气氛是一种本事,具有一定的先天优势和后天的可贵性,元宇学不来,甚是羡慕。某些特殊的场合就如一潭死水,看似一两个无理,无聊的举动却能使它荡漾起来,不然就是死气沉沉。吴烟却蹙起了眉头,不知她是不喜欢喧闹还是不想见来人。她终究没有和李天风打一声招呼,而李天风也只是礼貌性的向她微笑示意一下。
她忽然问元宇:“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咋看出来的?”
“你眼里刻满了风霜,身板□□,手也厚实----我猜的”
“猜对了---不过,你保养的很好,就是情绪不高,不如以前”
“以前是瞎乐观,不懂生活而已”元宇笑笑不语。她问:“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元宇道:“不是不对,不像你该说的话---”
“你有电话吗?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呗?”她问
“我没电话”元宇不无遗憾的说:“不过,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叶从阳的号,找到他就能找到我”
“也可以吧!”她说。
吴烟就一直坐在了元宇身旁,宴席开始也没挪动。同学们回忆校园往事,在谈话间她一度被视为主要角色,可是她参与的兴致不高,不得以应付那么一两句,反应相当冷漠。这种聚会的热情并不包含特别照顾某一个人情绪的,渐渐地,她和元宇一样,成了这场宴席谈笑的边缘人物。她没有拒绝喝酒,还主动与元宇碰了几杯,不时与元宇谈论一些生活阅历方面的感悟。元宇没有反问她任何问题,却很细心的回答她的问话,有意照顾她这种失落的情绪。
宴席结束时同学们并未尽兴,商议去唱歌。吴烟借口身体不适要先回去,顺理成章的,她询问元宇是否可以先送她回去,这样,他俩先行离开了。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二十分钟后她问:“你着急回去吗?我们能下车走走吗?反正离我家也不远了。”
冬夜的街道很是清冷,路灯下照亮的不是元宇曾熟悉的路段。元宇问:“你搬家了吗?这不是原来的路”
吴烟苦笑一下说:“是啊!很多事情都变了。”
“你今天好像不是很开心?”
“是啊!你好像也一样!”
“我一直这样,你知道,不善表达,不过心里挺高兴。”
“没有。”她摇摇头。“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反正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热情。你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反正就是-----说不出,更稳重了。”
“那么我们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元宇笑道。
她也笑了一下,或许是夜里的冷空气使她的笑变得僵直。她说:“说真的,高中的三年是挺美好的经历,我也很高兴再见到老同学,只是,一切都改变了,好像再也没有从前的感觉了。”
元宇想问是因为李天风吗,想想还是不提更好,她心里的落差不是简单的几句话能说得清楚,就没有说话。她也是欲言又止,于是两人沉默了一刻。她说:“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怕同学听见,你忌讳。江洋曾给我打过电话,问知不知到你的下落,并且叮嘱我如果什么时候知道了,或者你回江滨来了,一定告诉她----你觉得我该不该跟她说呢?”
“不用了”元宇很快说
“真不用吗?你不考虑一下吗?”
“不用”元宇痛快的说
“她能想着你挺不容易的---也算某种缘分---”
“是!我听了心里暖暖的”
“我有她电话,要不告诉你?”
“不用”元宇的回答斩钉截铁,她便不再问。
到了她家楼下,她问;“上去坐坐吗?”
元宇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说:“谢谢你能送我回来”元宇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又说:“元宇!有时间的话就来坐坐,没别的意思,只是很怀念从前的日子,有些东西现在找不到了,好像你身上还有”。元宇莞尔一笑说:“好的。”
等她走上单元门廊,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望,元宇便也停下脚步。这是一种奇妙的距离,似远似近,可远可近,远如抬头望月,近若水底触沙,即真切又迷离,即可得又不可求。她问:“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元宇下意识摸了一下下巴,胡茬相当干净,青春的光泽还有余存。他说:“吴烟,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我随口说说----如果你认为她能坐在天宫里嗑仙丹,啃蟠桃,那么见她似乎很重要,如果你认为她能躲进厨房吃大饼卷猪头肉,大葱沾大酱,那么你见不见她,她见不见我们,真的不太重要。当然她可能一辈子不吃大葱蘸大酱,但是她也肯定吃不到仙丹蟠桃。生活就是,当你不想要面对了,不用找任何理由,你想面对了,也不用任何理由,没人会永远照顾你的情绪,但会有人一直欣赏你的美,你要试着抛弃悲观的前一点,而乐观的接受后一点,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