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掩去眼中寒芒,耐心引着许筱月思绪,“母亲是被父皇吊死城墙,您又偏偏是自愿前来周国,还出言不逊惹怒父皇……您难道不觉得巧合吗姨母?”
“巧合?”许筱月不明所以。
“难道你不觉得像做妹妹的为姐报仇才特意从幽国千里迢迢赶来吗?难道你不觉得你像是个随时能拿刀刺杀陛下的逆贼吗?”贾艳茹额角起了青筋,怎么宫里还有如此蠢笨的女人?她是怎么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的,难不成傻人有傻福,傻人最好命?
被两个皇帝保护很好的许筱月脸上露出震惊神色,“刺杀陛下?我?这这这,这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呢??我不恨他的!!”
周澄和贾艳茹死死盯着许筱月脸上表情,对方脸上的惊慌失措实在不似作假。
要么是她心机太深,要么是她过于愚蠢。
进宫第一天就被皇上用鞭子抽却还能侥幸被玥妃庇护兴风作浪的人怎么可能是后者呢?两人几乎同时将选项定为前者。
周澄假装宽慰道,“孤当然知道姨母不是那种人,可架不住别人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呀。而且父皇在母亲死后心神不宁,万一听了别人谗言……”
这可是自己儿子的话,难道儿子还会哄骗母亲吗?
顺着周澄思路,许筱月逐渐发现其中可怖之处——还好有儿子提醒,不然她很可能又要死掉了。
但她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七位妃嫔……万一她们心血来潮告诉皇帝这件事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现在只能寄托希望在周澄身上了。
见许筱月脸上有意动之色,周澄再接再厉装难过道,“姨母也莫要怪孤对养母有那种不恭敬的心思,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这句话引爆了许筱月内心所有委屈,她的儿子居然爱上了杀母仇人还要筹划与对方私奔,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啊。
“原因?她可是你的杀母仇人啊!!”
“可人不是艳茹杀的!”
周澄见许筱月语气十分激动,连忙把自己的陈词语调降下来,温声讲理,“父皇判决母亲时孤也在现场……母亲她大半夜潜入艳茹宫里面偷东西被宫人捉住,虽说偷的不是什么昂贵东西,但也是母亲的错处。”
“我,我姐姐不是偷!那块玉佩本来就是陛下给姐姐的定情信物。”
“可这玉佩被艳茹捡到自然就是属于艳茹的,如果想要回来为什么不和艳茹说一声再拿,偏偏要大半夜潜入宫殿拿呢?”
“物归原主而已,”许筱月恨得咬牙切齿,“你身后那个女人不会还回来的。”
“好吧好吧,就算如此,”周澄幽幽道,“按照周国律法,偷窃主人家东西的奴仆要么拿钱赔,要么被杖责三十下。罔顾周国律法下令把母亲吊死在城墙的人是我父皇,那你为什么只恨艳茹而不恨父皇呢?他才是那个导致母亲死掉的元凶啊。”
“这、这怎么一样呢?陛下当时是被你身后那个女人蒙骗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姐姐她是因为你身后那个女人占据救命恩人身份才被陛下贬为奴婢,还有被你身后那个女人一次次陷害才导致杀身之祸的。”
“殿下,您知不知道您的母亲当时被您身后那个女人怎样磋磨啊殿下——”
“孤当然知道。”
周澄的声音冷得厉害,他自嘲一笑打断许筱月的话语,“孤这个亲历者比你知道的可多得多啊姨母。”
“孤不知母亲告诉你些什么消息,可事实上,一直备受磋磨痛苦的是艳茹——你知道她在不得不让母亲去打扫茅厕时良心是多么煎熬,你更不知道她忍痛让母亲给她洗脚时是多么难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个故事旁观者罢了姨母。”
许筱月头顶缓缓打出一个大问号。
听听,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常温状态的嘴唇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寒凉彻骨的话语啊?
有的时候负负未必得正,当两个负数相加时最后得出来的数字它还是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