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吗?”管三国没好气。
“不然会是我吗?”霍西游比他更没好气。
那种不耐烦的语气,是管三国所熟悉的,每当霍西游认定“答案就明摆着的”、“别闹”的时候,他都会冒出这样的语气。
真的是误会了吗?
管三国有所怀疑,只得很小心,再小心的缓慢回过头,在紧张又怕受伤害的心情中,看见了衣衫整齐的霍西游。
“三国哥哥,到底怎了?”金兔对于他一连串没头没脑的话,着实捉摸不到边际。
顺着发问,管三国朝屋里望去,坐在竹桌前的金兔眼眶湿润、两颊红扑扑的,额上微微泛着汗珠,右臂瘫在桌面上,姿势有些些的扭曲……但整体来说,衣着也是端庄完整,不像正在进行苟且之事的人。
“她这是?”管三国重新组合所接收到的讯息。
“她一条断手才刚把肉养全,不做点额外的训练,复原的效果也是有限。”霍西游简单提了下。
金兔可怜兮兮的补充道:“西游哥哥说要趁着伤刚好的时候做练习,不然拖久了,想再补救也救不回来。”
在这之前,金兔从没想过,只是将手臂伸直这般寻常的动作,如今竟会是这般的累人。
到底是被绑着固定了一个多月,就算两日拆开换一次药,但每次换药时总是大费周章,小心翼翼的没敢让她动到伤处。
这会儿肉养全了,筋骨血肉都各就各位了,但是她弯曲的肘关节也固定得很顽强了,连着好多天靠着霍西游从旁协助,以外力帮她慢慢把手拉直,这会儿才总算让她的手臂能接近打直的状态,但其实还是紧绷得不像话,无法灵活动作。
管三国是个真功夫的练家子,对这些伤筋断骨的医护处置多少也有点了解,听他们这么一说,大抵也明白他们正在进行的事,那跟他方才的想象何止是天差地别,是极为惊人的误会。
但不重要!只要不说出来,那一点都不重要!
就让这没人知晓的可怕误会一场,随风而去,让它而去……
“闲话休说。”清了清喉咙,管三国就当彼此寒暄客套过了,直接导入正题,问道:“我想,我的来意很清楚,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整个消褪而去。
金兔的脸整个垮了下来。
霍西游的面色同样一沉。
这不用多说,他们两人也知,有人讨了救兵,这救兵来逮人了。
那人更不用说是谁了。
铁定是金平!
轰隆隆……
雷声,向晚的大雨前,破庙内。
金兔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滴溜的转着,确定管三国捡柴薪未回,贼一般的摸到拆了破桌脚准备生火的霍西游身边。
赶了大半天的路,她一直找不到可以单独跟霍西游谈谈的机会,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雨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说起来也是好运,雷声隆隆,雨丝渐飘,在大雨真正落下之前,竟让他们赶路的一行三人巧遇这间破败的山神庙,得以遮风避雨暂度一夜。
而且最美妙的是,管三国还自愿去捡夜里御寒用的柴火,让她总算逮着了同霍西游单独谈话的机会。
再次的左右看看……
“西游哥哥。”她压低声量,贼一般悄声说道:“我知道,霍奶奶病重,你是一定得回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这事儿已无关打不打得过管三国了。
虽然说在桐城四少当中,有武痴之名的管三国本来就没人打得过他,但很显然的,霍奶奶病重,一脉单传的霍西游一向事亲至孝,备受霍奶奶疼爱的他铁定要赶回去看她老人家,没有第二句话。
但也是因为这样,金兔的处境就显得尴尬了。
她是一个立志云游四海,写一本金兔游记的人,是个好不容易才逃离家,远离兄长紧迫盯人、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关爱,有那机会完成梦想的人。
先前她伤得最重的时候,一度以为功败垂成,就要让哥哥给抓回去了,但没想到老天助她一把,霍西游与兄长反目,一时恼怒下带走了她,让她的伤有人照料,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养伤那段时日的相处,她对霍西游的个性也有了基本了解,知道他面恶心善,并不是一个不能商量的人。
因而她一直打算待伤好之后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说上一说,让她得以接续一度中断的计划,可以再一次出发,去完成她的梦想……按她的预定,事情就该这样发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