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乡绅中真儒雅风趣之人见不上他,跟他有联系的那些也多是附庸风雅,贪他钱财而已,因此讲的典故时常张冠李戴,无论是谁都一概推到苏东坡头上,让齐老爷欢心。
齐方祖自己并不知情,今天见到两位年轻士子来访,谈兴大发,热情地跟人聊那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故事。
孙辂惊讶片刻后,涵养极好地陪着他聊。刘文隽却是难以忍受的,几次想要张嘴纠正,又觉得十分不礼貌,只得生生忍住。
齐鸢匆匆赶过来时,刘文隽都快要憋死了,见到他立刻如见了救星一样,快步迎出来跟齐鸢见礼。
齐鸢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
刘文隽苦笑道:“你可算来了,你爹在讲苏东坡计逐八大王呢!”
齐鸢:“……”
孙辂也看到了齐鸢,但因齐方祖正讲到激动之处,只得笑着看齐鸢一眼,随后仍旧一本正经地附和齐方祖。
齐鸢这下明白了,忍不住低头轻咳了两声,忍住笑,跟刘文隽一同进去。
齐方祖刚讲完计逐八大王,内心十分激动,看到齐鸢后也眉开眼笑地将他叫过去,让他好好跟两位大才子学学,别的不求了,等他二十岁上能考中县试,齐家老祖宗就要谢天谢地了。
齐鸢也不反驳,只垂手停训,不住地点头,许诺自己一定努力,争取二十岁过县试,三十岁中生员,四五十岁上说不定就能当举人了。齐方祖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去。
孙辂和刘文隽忍不住傻了眼,等齐方祖走后,俩人对视一眼,简直哭笑不得。
依齐鸢的本事,今年的县试应当是能中的。齐方祖对儿子也太不了解了。
“两位师兄怎么没去学馆?”齐鸢让丫鬟上了新的点心,与俩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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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辂摇头道:“老师听说你病了,让我们来看看你。正好如绪兄的案子已经交了诉状,洪知县今天派人去捉拿曾奎了,说是下午升堂,我们也想去看看。”
齐鸢松了口气,忽然想起一点:“那张兄是不是还要到场?”
县官审案,要先审原告,再审被告,最后审证人。张如绪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作证,当然严姑娘肯定会去的。不过话说回来,张如绪都断腿了,难不成要抬着来县衙?
孙辂道:“我俩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个。张伯母说,你给张兄找的大夫十分妥帖,但他们家没地方让太夫住,所以能不能让张兄在师弟家借住几日,这样既方便崔大夫给张兄换药,师弟也能更安心一些。”
齐鸢微微怔住,让张如绪来他家住?
齐府的确阔大,闲置的院落房屋也有两处,若让张师兄来住也不是不可,但……齐鸢突然想起崔罡的嘱咐,疑惑道:“若是说为了张兄便宜,那倒是能理解。但何来的让我更安心一些?”
孙辂迟疑了一下,皱眉道:“张伯母说若不是因为给你做保人,如绪兄就不会总跟严家姑娘见面了,那样也不会被人打……”
齐鸢听得愣住:“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文隽也道:“我也觉得说不通,这怎么还跟你扯上关系了?”
之前小厮们并没有提起过这一茬,齐鸢想了想,让人去将银霜叫来问了问。银霜是他身边的大丫鬟,之前每日都要过问他在外面做了什么,好回禀各处长辈。
果然,银霜略一回想,便道出了严姑娘请求齐鸢帮忙的事情。
齐鸢只觉心头火气,怒道:““如此,便有劳两位师兄转告张夫人,若她认为此事与我有关,那下午我们一同去县衙见官便是!”
孙辂和刘文隽本就觉得此事奇怪,一听事情原委,不由也是又气又怒。刘文隽更是羞恼,齐鸢刚到学馆时,自己还因此事讥讽他,亏自己自诩有文人气节,如今来看竟是善恶不分。
齐鸢气得脸色通红,转身边走。
刘文隽也拍案而起,怒气冲冲道:“师弟等着!师兄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
孙辂看他冲动,只得赶紧将人拦住,又劝了齐鸢一顿:“齐师弟,你为张兄做了这许多事,他内心定是感激你的。若因此事打上门去,坏了两家脸面,岂不是出力不讨好?更何况张师兄对此事不知情,是他母亲私下托付的我俩,回头我以与你不熟,不曾登门为由回绝了他母亲,这事便也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