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努力地在我面前维持着它的原貌,不让我发现它掉落的指头,我也故意没有去戳它的伤疤。
有些东西却由不得它。
我开始听到它身体里发出来的异响。
时轻时重的,类似骨节错位的爆裂之声。
毁坏一样东西最彻底的方式,是从它的内部开始寸寸攻破,不留挽救的余地。
我想着它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一天,两天,三天,它还在执拗地顽强抵抗着。
每天入夜,万籁俱寂时,它会避开‘熟睡’的我,独自去到阳台上,安静地受它的罪。
我和它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房门,我却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
冰箱里的蛋糕我每天都会吃一块,味道早不新鲜,无所谓,反正我也尝不出好坏。
第四天,它无法再起床了。
早晨,它依旧躺在我身边,给了我一个早安吻,我下床洗漱完毕,回到卧室的时候,它还在床上,这不正常。
我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它,它对我笑笑,弧度很僵硬。
“怎么不起来?”我问它。
它不回答我,也没有动。
我坐到床边,手掌覆在它的皮肤上,掌心下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身体里翻涌着的异样。
沸腾的汤锅,一分分被炖烂的骨头。
“会很痛。”
“瓦解人偶的过程,它会很痛苦,会受尽折磨,会持续很长时间。”
高望的话在我耳边回响着。
我想它不是不想起,而是身体损坏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起不来了。
痛吗?
痛的话,为什么不肯叫出来呢。
执起它藏在被子里的手掌,它现在没有力气阻止我,我清楚地看到它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手掌。
什么时候又掉了一根,那一根又藏哪里去了?
我摩挲着它手指的断口,垂着眼帘:“没有问题想问我吗?”
它安静了几秒,问我:“饿吗?”
我愣了愣:“什么?”
“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吃东,西……”它的停顿有些奇怪,语气仍旧是温温柔柔的,“别饿坏了、身体。”
“……”我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什么,这算什么?
我松了力道,它的手掌啪嗒摔在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