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支具装骑兵而言,这样的损失简直是致命的。
马匹问题段隆帮他们解决了。这段时间虎骑频频出城冲杀,每次都能从胡人手中抢回一批战马,积少成多,也足够把长水军欠缺的战马补齐了。但马铠就没办法了,这种沉重且昂贵的玩意儿胡人也没多少,想缴获真的很难。
即便是这样,长水军也很开心了。他们可是骑兵啊,骑兵就该骑着战马纵横沙场,天天充当步兵呆在城墙甬道里拿长矛捅人算哪回事?他们各自领了一匹战马和马料,高高兴兴的喂马,抱着马的脖子叽哩咕噜的跟马儿聊天……
烦得那些战马想一脚将他们踹飞。
越骑虽然被打残了,但也还有近千人,他们同样牵着战马过来会合了。
射声还有两千人左右,他们利用黑暗掩护偷偷撤离城墙,到军械库换掉那已经多处损坏的弓弩,换上新的,同时每人领了两袋箭,为明天的血战作着准备。
羊峻和萧育碰上面了。半个多月以来,这对好友还是头一回见面,两个人都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家伙是自己印象中那个风度翩翩、相貌英伟的世家公子了。
也顾不是仪表了,两个人坐到一块,羊峻拿出一袋烈酒,喝了两口后递给萧育,说:“喝两口吧,暖暖身子。”
萧育闻了闻,酒香还挺浓烈的,跟以往喝的水酒大不一样。他问:“哪来的?”
羊峻说:“找北宫静要的。他军中备有不少烈酒,给伤兵清洗伤口,我要了一点,又往里面兑了不少水酒……没有直接喝烈酒那么过瘾,但味道也着实不错。”
萧育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一口下去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他又喝了一大口,望着细雨飘零的天空,声音沙哑:“你说明天突围,能成功吗?”
羊峻说:“那要看老天爷肯不肯帮忙了。老天爷肯帮忙的话,我们没准能够逃离这个死地;不肯帮忙的话,那就完了,一个都活不成了。”
萧育惨笑一声:“几十年前我们一旅偏师就能纵横辽东,杀胡人如屠猪犬,没想到只过了几十年,连国都都保不住了!”
羊峻说:“时运不济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萧育喃喃自语:“仅仅是时运不济吗?”
羊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办法回答。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看着漆黑的天空发呆。
这天真黑啊,让人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光亮,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这无边的黑暗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它将永远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空,直至世界末日。
雨一直下到四更天才停。
洛阳那边被无边的黑暗笼罩,新城这边却有天光,虽然不强,但也勉强够看清道路了。
四更天的时候,新城城门打开,两千三百名骑兵从中倾泄而出,朝着三十多里开外的洛阳走去。
那淡淡的天光帮了大忙,晋军骑兵不必打火把就能够看清道路,行军的时候自然是方便多多。为了避免马蹄声暴露目标,北宫纯让人给战马的马蹄全部裹上布,更戴上面笼,每名骑兵嘴里都咬着一根树枝,免得战马在行军的时候发出嘶鸣,或者某些显眼包耐不住夜晚行军的寂寞跟同伴聊天,暴露了目标。
大军没有沿着一马平川的伊水河谷行进,离开新城之后便钻进了万安山山区,利用密林作掩护,沿着林间小道悄悄前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刘聪可没有忘记
前年在津阳门被北宫纯带一千人夜袭,杀得尸横遍野的惨状,在他眼里凉州军都是疯子,一千人就敢向几万大军发动攻击并且冲死对方的疯子,新城这边有一千多凉州军,他虽然暂时还没有动手去收拾对方,但也不会毫无防备,沿伊水河谷行进,很容易与匈奴人的斥侯遭遇,从而暴露目标,这么吃亏的事情北宫纯可不干。
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钻山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