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纯说:“一帮杂胡,还没那个本事伤到我。你去看静儿吧,这里交给我。”
李睿现在忧心如焚,也真顾不上客套了,拱手一礼,说:“那就拜托大将军了!”说完让黑鹰剑士带路,直奔北宫静所在的地方而去。
北宫纯眸底掠过一丝忧色,但随即被冷酷和决绝代替了。他很担心爱女的身体,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她身边去看望她,安慰她,但现在新城危如叠卵,数万军民生死悬于一线,他根本就脱不开身!
他声音有些沙哑:“达奚焰!”
达奚焰应声而出:“在!”
北宫纯说:“你镇守新城有一段时间了,熟悉新城的地形,由你来安排诸路军队的驻扎和平民的居住地。”
达奚焰抱拳:“喏!”
北宫纯叫:“李烈!”
顶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挺阳光挺可爱,却快在颍阳把石勒给折磨疯了的李烈出列:“在!”
北宫纯说:“你来负责城防!”
李烈原本一直驻扎在颍阳,得知大将军亲自带人去支援洛阳后他立马放弃颍阳带领全部人马赶来帮忙,结果晚了点,没赶上气壮山河的两千铁骑踏破七万胡尘救出突围军民,反倒赶上了由北宫纯亲自指挥的那一系烈规模不大但血腥异常的后卫战。听说北宫纯让他负责城防,他精神抖擞:这个他拿手啊!
他响亮的应:“喏!”
北宫纯叫:“裴乐!”
无人应声。
北宫纯叫:“裴乐!”
张雄神情有些悲伤的说:“大将军,裴乐在洛阳战死了!”
北宫纯面部肌肉仿佛被人用烧红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抽搐着,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雄说:“就在昨天。”
昨天胡人发了猛似的猛攻洛阳,短短一天之内向洛阳发动了十七次冲锋,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洛阳城防不断出现险情,各部都伤亡惨重。猛将裴乐从早到晚都在浴血厮杀,长剑都砍卷刃了十几把,不知道多少胡人勇士被他杀下城去。他就像一根擎天柱,硬生生撑起了东阳门防线。可代价却是当胡人停止进攻后,他轰然倒下,呕血不止,不久便停止了呼吸,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都说他是活活累死的。
事实上,昨天活活累死的将士远不止他一个。
北宫纯眸底掠过一丝痛彻心扉的痛楚,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黑鹰剑士也没剩下多少了吧?”
张雄低声说:“从洛阳城中冲出来的黑鹰剑士,只剩下二十六人。”
北宫纯猛的飞起一脚,重重踢在身边一根柱子上,只听得轰一声巨响,那根两人合抱粗的巨柱被他踢得寸寸龟裂,歪成了四十五度。他紧握双拳,发出一声怒吼。这怒吼声极其可怕,哪怕是非洲草原上那受了重伤的、被杀死了所有幼崽的雄狮,也发不出这样的吼声,把周围的人吓到全身汗毛倒竖,两腿发软,只想在地面找条缝钻进去!
北宫纯现在愤怒到了极点。他辛辛苦苦十年,也只带出三百名黑鹰剑士,这些忠诚、勇猛、武艺高强的黑鹰剑士既是他的亲兵,又是他留给北宫静的左膀右臂,每一个都是按着百人将的标准来培养的。这些奴隶出身的黑鹰剑士视他如父,他也视他们如子,现在,他的孩子们几乎死伤殆尽了!
这里头没有半点夸张的成份,真的快死光了。他选拔了三十六名黑鹰剑士打散编入乌桓突骑中间,充当基层军官,自己去南阳保护李睿的时候又带去了三十名,剩下的全交给了北宫静,希望这些黑鹰剑士能够护她周全。结果一场地狱般的洛阳攻防战下来,两百余名黑鹰剑士只剩下不足三十人幸存,这让他怎能不愤怒欲狂!
现在他将刘聪活生生撕成碎片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