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范看着那围着城墙围摆成圈的尸体,再看看几乎被尸体堵塞了的城门,不禁心有余悸……羯胡当时怕是打疯了吧?得亏他来援及时,不然的话此时舞阳城在谁的手中还不好说,李睿还能不能在这场尸山血海的惨烈大战中全身而退,就更不好说了!
他说:“幸亏我没有来晚!”
李睿说:“是啊,幸亏你们来得及时!”
羊绣安慰李睿:“你肯定被这帮羯胡的疯狂攻势给吓到了吧?不要紧,我帮你揍回去!”
李睿说:“谢啦!对了,只有你们这一支人马过来支援吗?没别的人马了?”
司马范说:“羊尚书还带了一支步兵,昨天晚上便从叶邑出发,直奔舞阳而来了。”
李睿心头一紧:“昨晚便出发了?现在到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他们?”
司马范说:“已经到达罗家堡了,距离舞阳只剩下十几里。不过有上万羯胡骑兵前去围攻他们了,现在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李睿吸了一口凉气:“我就说刚才羯胡抽什么疯,打得好好的突然调走了大批骑兵,原来是去围攻羊尚书他们了!”
羊绣焦急地说:“你们别聊啦,我们赶紧过去支援家主吧,他手头上只有四干步兵和四百骑兵,围攻他们的羯胡骑兵那么多,根本就招架不住的好不好!你们再继续聊下去,只怕他们连命都要没了!”
司马范说:“不用去了。”
羊绣一怔:“为什么?”
司马范朝着罗家堡方向一指:“他们过来了。”
羊绣和李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烟尘遮天蔽日,隆隆蹄声由远而近,如滚雷一般,这是成干上万骑兵快速移动时才有的动静。
正在搜集战利品的晋军也察觉到了,将领们连声大喝:“集结!马上集结!”
天鹅哨边连吹响,尖锐悠长的哨声响彻云霄,晋军步骑兵扔下战利品火速集结,重新列阵,神情凝重地盯着那片由马蹄扬起的尘埃汇成的乌云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边压过来,每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这么多骑兵像开闸放水一样退下来,他们真的挡得住吗?
石虎骑着骏马一路飞驰,奔向舞阳。在奔跑的时候他时不时回过头去,望向罗家堡方向,还有几分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他便能击溃晋军,斩下那位据说是泰山羊氏新任家主的老头的人头了!
那支晋军步兵确实凶悍,上万羯胡骑兵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发动猛攻,势如潮涌,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彻底淹没了,换作普通的晋军,只怕还没有接战便已经骇得肝胆俱裂,四散逃窜了,然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排成空心方阵,长矛布了好几重,当羯胡骑兵冲上来朝他们抛射出绵密的箭雨的时候,他们用强劲的单体长弓回敬,让羯胡骑兵人仰马翻。当羯胡重骑兵冲上去的时候,他们把长矛尾梢插入地面,矛尖对准冲过来的战马,双方轰然相撞,那些步兵固然被撞得跟保龄球一样满天飞,但羯胡重骑兵也被连人带马穿成一串……没有任何花巧,完全是硬碰硬,不断交换着人命,谁承受不住谁就先崩溃!
石虎意识到弓箭对射自己不可能占得到任何便宜,便指挥弓骑兵放下角弓,抄起弯刀长矛铁锤冲上去,一波接着一波,向晋军步兵方阵发动不间断的猛攻。凭借兵力和冲击力方面的绝对优势,他们屡屡贯穿了晋军的矛墙,冲入方阵内,可马上就有牛高马大的晋军甲士举着一种类似于斧头与长矛组合的、看上去很古怪的长枪迎上来。这玩意儿威力惊人,在晋军那些肌肉猛男手中是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往往一挥之下便能将两条马腿齐刷刷的斩断,贯穿矛墙冲进去的羯胡骑兵在斧枪砍刺之下变成了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