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拳头来的更快的,是拳风。而横波,她可以追风。
左掠一步,弯腰,后跳一步,跃起,脚尖轻点,侧身,直冲而去,最后,挥剑……
三长老眼中惊疑之色越发凝重,若说一两次他的出招被预判也就罢了,可现下他的每次出拳都正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对面这个小丫头是否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强自按下心中不安,不再大开大合,而是开始声东击西起来,试图如此以混淆横波的判断。
可是,人会说谎,但风不会。
无论他如何变招,左勾转刺拳,右勾变前摆,亦或是连招,横波总能完美地避开他真正的杀招。
三长老这下终于开始慌了,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顶冒出又滚落,只能靠着体力与横波僵持着。
可惜横波已经腻了与他这般玩着猫捉耗子的游戏,这一瞬间,她睁开了双眼,也停下了如风的脚步,并指于胸前,使出了烂熟于心的惊春第二式,细雨无声。
春夜喜雨,润物细无声。
然而横波的细雨绝不会让人感到润泽与温柔,只会以细密的杀机牢牢锁定她的猎物。
她终于开始动了,她的脚步依然快得可以追风,却不再是自由不定的飘摇之风,而是刮皮刺骨的凛冽之风。
她的每一次穿梭,都好似带来一丝冰凉的细雨。
落在身上起初并不让人在意,只觉得是小小的啮齿之痛。三长老自觉体术已近大成,怎会将这小小的蚂蚁看在眼里。
可是,随着横波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密,细如牛毛的雨此刻全都化为陵劲淬砺的针,随着横波来回穿梭在三长老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见血的伤口。
三长老只觉得浑身上下恍若白蚁过境般,几乎已经不剩一片完整的皮肤,甚至于,他都能闻到空气中属于自己的浓郁的血腥味,所感不亚于凌迟。
可她明明没有出剑。
难不成……
“你竟是先天剑体!”三长老惊诧出声。
先天剑体百年难得一遇,他们在入地阶时会比一般人更困难些,可若是得以进阶,和普通的地师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他终于明白眼前自己以为的小丫头片子究竟是怎样一个武学天才,然而,为时已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他不将小小一丝细雨当回事的那一刻,就已然陷入了这个由横波所掌控,被杀意所笼罩的绝对领域,这里密不透风,唯有杀机。而他的生死全由眼前人决定。
想通了这点后,他只感觉连血液都被冻住,最后一丝支撑他出拳的力气也彻底卸去,全然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唯有引颈就戮。
那么,横波会放过他吗?
直至不知何时出鞘的一剑穿胸而过,心脏破裂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三长老终于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会。
“我,我乃藏剑山庄的三长老,你,你竟敢如此对我……”他低头看着胸前还滴着血的雪亮剑身,言语间还颇有些不可置信。
横波却是平静不语地抽出剑身,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她提着剑从他开始摇晃的身躯旁错身而过,随手在倒下的两个护卫身上擦了擦剑上仍在蜿蜒爬行的血液。
横波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毕竟,他当初可也没有放过阮望舒。
更何况,她此时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藏剑山庄的名头在她眼里,也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终于,摇晃的身躯幡然倒下,眼见此人终于彻底断了气,横波这才收剑入鞘,向着和小少爷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而另一边,看着身边悠悠转醒的二长老,阿才下意识便想对着他的头再来一击,好在被小少爷及时制止。
小少爷扶着二长老坐起身来,关切地问道:“二叔,您可还好?”
二长老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看着阿才幽幽地抱怨:“你二叔我年纪大了,为了陪你演这出戏真是差点把自己的老命都交代出去。”
小少爷先向还一脸警惕地盯着二长老的阿才解释道:“二叔其实是我们的人,先前不过是我请二叔配合着将印信带出来,你不必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