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道:“你说那潘氏会否一直关牢房里头?”
我写下武字最后一笔,放到一旁晾干,等着收好给陆辰卿查验的。
秀秀道:“迎儿你说嘛,我从不知写字恁般无聊,没的人说话,好生不自在。”
我笑看她:“你说会不会?”
秀秀一手拎着毛笔,看着我道:“我指望她永远别出来,恁个毒妇连自家相公都下的了手,多早晚要害其他人哩。”
我再放下纸张,复又研磨,淡然道:“她不会。”
秀秀又问:“你怎知道?”
我道:“少爷把她丢下狱,给她警告一番罢了,潘氏没做甚过分事,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
我这话秀秀更不明白,我也不想多说。
自从得了潘氏被抓的消息,我向来文与李丰打听一番,虽然他二人说的模糊,我隐约猜出来,定是县老太爷与西门庆,甚至刘太监薛太监犯了陆辰卿忌讳,这才敲山震虎来的。
至于是何事,我却不知道,也没恁个心思打听,左右陆辰卿不过用了我的名头收拾人,连带着让我做他小老婆,也是他故意的。
这不,近些日子,原本想来陆府相看的主母奶奶们,便是一个也没来了。
我让陆辰卿利用做恁多事,一月才五两银子月钱,实在太亏了。
这多门道的事儿,秀秀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又写了五张大字,秀秀早在一旁央我。
我只不理她,真把十张字帖写完,才擦手收拾炕桌。
秀秀两手撑着脸,唉声叹气:“迎儿,少爷今儿往城外庙里去了,咱每去外头转转怎的?”
我道:“不想。”
秀秀拉着我不放:“我想家去见我娘,你陪我一块成不?”
她这般说,我倒想起来,秀秀嫂子上月已进门,据说家里家外一把好手,跟苗大娘也处的来,秀秀自然想回家去,多亲近亲近嫂子,将来少不得,一家子人还把她赎出去。
我看她道:“秀秀,你想回去不想?”
陆府实在好,一般丫头也比外头小户人家正室夫人有脸面,何况还是秀秀这般的贴身丫头,便是她不赎身出府,将来配个府里的管事小厮,前途也是有的。
至于那前世的屠夫,我倒是现在都不曾得见,许是不会再出现了。
秀秀一改往常笑嘻嘻模样,认真道:“想的。”
随后又道:“你的意思我约莫知道,可是我本是好人家女儿,因着家里没银子才来这处为奴为婢,比不得他们家生奴才子,将来我出去了,便是与他,起码能自主些。”
这个他,不做别想,便是宏兴了。
我笑道:“那是正好。”
我们说了几句,最后还是拗不过,被秀秀拉出来,往家里去。
经过紫石街我曾经那处住所,只见关门闭户,蛛网堆积,没得一丝人气儿。
我叹息一声,跟着秀秀迳往苗家去了。
秀秀嫂子的确是能耐人,见我们回家去,自是往街上买酒买菜,好一顿吃用招呼,我见苗大娘苗老爹两口子气色不错,可见一家子过得很好。
饭桌上,我肚子饿了,便只顾着吃,倒是秀秀多数与苗大娘说话,偶然提起要把秀秀赎回来这事,顿时闹出动静来。
秀秀道:“娘,止有一年时间便到了,你与爹哥哥嫂嫂,多早晚把我赎出来,我想在家里头与家人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