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开一张徐广玉的画像,又是插红烛,又是撒喜酒,对着湖泊拜天地,看得张铜麦脸都白了。
乔金粟也没见过这阵仗,回过神来,见她作势要投湖,才叫几个粗婆子把这哭天喊地的女子给架了出去。
那张画像留在了原地,乔金粟盯着看了一会,觉得徐广玉不应该长成这般长髯又斯文的样子,年岁不对,气质也太沉稳了些,应该是那女子臆想出来的。
她走上前一步,想把那副画卷起来,好歹还给人家姑娘,但迎面一阵风迷眼,把画像也卷进了湖心里,很快洇湿成了碎片。
“要不是徐先生都死了,我还疑心他给人家下降头呢!素未谋面,只看画作,她怎么就能爱成这样?!太可怕了!”
张铜麦吓得一直拍胸口,那样子就跟小时候被老大一只壁虎砸了脑袋一样,只差点没蹿上天。
乔金粟强作镇定,但连不喜欢的参茶也一口气灌完了。
痴迷了心,的确可怕。
此后不论是青春少妇也好,耄耋老头也罢,哭死在门口了也不许进!
“当家的,门口又堵上了,您打偏门过吧?马车已经在那等着您了。”乔金粟刚迈出去一步,前院管家就来拦。
“那早起几个管事出去呢,可也被堵了?”
“堵了呀!只以为是您,骂骂咧咧,说的也不好听。”
乔金粟回身,不解地问:“骂?骂什么?”
“说咱们自私自利,独占徐先生仙气,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简直魔怔了!”
乔金粟倒没生气,只是觉得很可笑,这世上痴人不少,但如果徐广玉还在世,恐还没有这份痴情。
乔金粟今日要出一趟门,也不远,就在蟾头城,也就是乔银豆夫家所在的地方。
蟾头城乔金粟总是去,一路都是官道很太平,只是要过夜,所以要收拾些随身的东西。
临走前她特意打释月门前过,道:“蟾头城的桑叶茶饼很有名气,我带些回来,可以同释娘子换茶喝吗?”
乔金粟在人前举止一向稳重,只有面对释月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儿时的俏皮。
自从家中几位长辈去世后,书砚再没见过乔金粟这种神色了,所以更在心里将释月的辈分抬了抬。
门前小炉上正蒸着糕点,释月摇着团扇守着火,望着乔金粟道:“不等等?方糕只差半盏茶的功夫了,玫瑰豆沙,薄荷白糕,这一板子是甜的,下一板蒸鲜肉馅的。”
乔金粟自然是想吃的,只是不好耽误时辰,要赶在天黑前到。
见释月招手,乔金粟忙俯下身去,就觉眉心被她微凉的指尖轻轻一触,听她说了‘路上平安’四个字。
乔金粟摸摸脑门,笑着点点头。
方稷玄踩着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走出来,释月挥着扇子把炉火炭灰里的热气往他面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