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引楼那时候甚至也已经觉得,此生他就要那样简简单单和柳岸在这山中度过了。
他慢慢走到河岸边,百感交集的在一颗石头上坐了下来,看那两人说笑,谈天论地。
“这什么时候才能收网。”祝引楼问。
柳岸将网绳绑好,“明天早上兴许就可以了。”
“那我明天早上要去学堂,岂不是看不到你收网了?”祝引楼瘪嘴说。
“下午也能收,不耽误。”
祝引楼这便放心了,“那明日再来。”
柳岸检查网没有问题后,便过去将祝引楼背到了背上,往山洞方向回去。
这边的祝引楼也马上紧随其后,毕竟就算这些画面他再熟悉,灯的事还得从头找来。
就那点大的山洞,祝引楼早就熟悉到知道哪朵花在哪开,哪颗草在哪长了,不过就是找不着一盏可疑的灯。
很快柳岸就做好了夜饭,两人便一如既往的吃起了饭,然后再到他们洗漱各自躺下,祝引楼都没有找到一盏灭掉的灯。
这一等就是一宿,好不容易等到有灯灭了,祝引楼过去续上,却什么也没发生。
就这样拖延了一夜,祝引楼心想或许是还没到时候,于是只能继续等着。
痛嚣
祝引楼极少极少见过柳岸脆弱的一面,或者说是从未见过也不为过。
柳岸还常常调侃自己死过一次了没什么事是大不了,凡事总是一副可以处理好、让人倍感信赖和安全的样子。
祝引楼在柳岸身边时,他当真会觉得,就算天塌下来,柳岸也不会让祝引楼受伤分毫。
但事实是,柳岸从未舍得向他倾诉任何一分疼痛和苦楚罢了。
骨堆里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开的呜咽声仿佛含着针一般,将祝引楼身心内外都扎了个遍。
他想穿过那堆骨头去拥抱对方,想弥补一份亏欠已久的关怀,可他不能,也无法做到。
祝引楼享受了柳岸所有的爱,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和难处,可直到柳岸变回一根骨头,祝引楼都未曾能参与过对方的一点痛楚。
柳岸知道自己是赫连时,甚至没有因为自己为次而难过,就如同燃灯道人所说的那样,柳岸的出现只是因为那份情而来。
祝引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爱人死后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是终年麻木的,他总觉得终有一天心中人会再回来的。
可是心中人如今就在他面前生不如死,他却还是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被爱的时候,凡事都容易让人受不了一点委屈;而去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让对方受尽委屈。
不知这样两两煎熬了多久,洞外已经艳阳高照了。
但事情的发展走向还是和祝引楼想的一样,柳岸依旧咬着牙充出一副什么都发生过的样子,整理好仪表后就赶着去接祝引楼回家了。
这些都是祝引楼过去不曾知道,他所知道的是,柳岸每次来接他都很准时。
知晓了一切的祝引楼看着那柳岸背上的祝引楼笑容满脸的样子,心中追悔不及,他自己是怎么做到从来都没有留意到过柳岸的一点难处呢?
“闻郎可放过纸鸢?”
“这倒是不曾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