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事就能消停下来了,结果后来事态直接发展成了每个人碰到祝引楼,隔三差五就要问两句:汝郎归来否?可婚否?
就连隔着五条街外的垂髫孩童都知道岸花楼老板有一个出远门的未婚夫,并且一直在等他回来成婚。
这事在以闲生消遣为上的长留越传越离谱,好事者各说纷纭。
有的人说这只是酒楼老板的一场臆想,其实那个未婚夫早就战死沙场了;有的又说那个未婚夫早就弃他而去了,是祝引楼一直自欺欺人,痴心人等负心人罢了……
种种说法传到祝引楼耳里都是要两眼一黑的程度。
祝引楼真怕赫连哪天回来了,会质问他一句:听说你在外边到处跟别人说我死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祝引楼只是贴了一则婚讯,莫无须有的就被立了好几个人设,但是万宗不离其变的是……
他成了附近一带有名的酒楼老板俏寡夫。
总之,谁也不知道祝引楼那个未婚夫到底存不存在,但是他既然自诩人夫,大家就不约而同的把他归入了寡夫行列。
但日子久了,大家倒也真将那则婚讯当回事了,仿佛所有闻声者,都在不约而同、有意无意的期待着那场盛大的婚事到来。
但一年推一年,这事却一直还是旁人的茶后闲谈,赫连还是没回来。
很快就要到岸花楼的三周年楼庆了,祝引楼却一点要兴办的兴趣也没有,本着给客人些减免的彩头就当过了。
可魏庭却硬扯着什么必须要讨个好彩头的名义非要大办不可,还扬言道:“这事怎么就不能张扬了?人家一年庆都办,我们还能低调不成?敢情别人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了。”
祝引楼有些许汗颜,心想:你们两口子都快成长留街上的地头蛇了,谁敢欺负你们。
但推辞归推辞,楼庆还是办起来了,从早到晚都是歌舞升平,锣鼓喧天的,这还算常规的开胃菜,长留人讲究的就是热闹和隆重,重要的还得留到晚上。
拖到晚上时,酒楼前已经围观满了来凑热闹的看客,临时搭建的舞台唱唱跳跳一天了内容都还没有重复的,可见魏庭在这方面用心了。
祝引楼一直没怎么现身,直至楼庆接近尾声了,轮到魏庭亲自上场了,他才拿着那编笛现身台上,一同跟着礼乐队伍给魏庭伴乐。
魏庭的舞姿是有目共睹的仙界一绝,至少在方壶和长留是远近闻名的,来赏舞的人络绎不绝,楼庆的氛围被哄抬到了最顶峰。
而祝引楼也鲜少在他人面前展过笛艺,今天也算是给自己的羞敛一个交锋的机会。
起起落落的笛声琴声琵琶声跟着魏庭的舞姿此起彼伏,两两相成,台下的欢呼声也是接连不断,直至舞终曲毕了好一会,鼓掌声还落不下去。
而热闹声刚刚停歇下来片刻时,所有人耳边又传来一阵清亮的笛声。
所有看客都不约而同的四处张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而只有站在舞台上的祝引楼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鹧鸪飞》……”祝引楼表情紧张,“转音吹错了的《鹧鸪飞》!”
忽然,祝引楼猛跳下舞台,拨开人浪往外跑去,往那笛声传来处跑去。
而人群的尽头,是笛声的出处,也是归来人所在之处。
何止
祝引楼脚步慢慢放缓,他举起手中的笛子,和着对方的笛音一同吹奏了起来。
他们二人一高一低吹着两调,笛音清亮悠远之时,又跟着短促的欢快声,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可引见天上楼一般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