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哭了。”
“我没哭。”梁予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在启动车子的瞬间,理智回笼。他想骂钟粼,但有小星在,想说点成年人的话题都说不下去。
“钟粼,今天的账,以后再说。”
“什么账啊?你倒是说啊。”
“小孩子在,不方便。”
车开到钟粼家附近,小星彻底倒在钟粼怀中睡着,钟粼抱起小孩,回房间睡觉。
梁予序以为钟粼家里有人,不敢进去,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如当初分手后,他守在钟家门口那样,汹涌的思绪在沉默中翻腾。
这些年来,钟家门口依旧简陋,倒是隔壁多了一栋金碧辉煌的院落。
当年他来锦城找钟粼时,隔壁房子只有工人在动工。他问了一圈,那些工人都是外地口音,压根不知道钟家人去哪里。
之后,他又拜访了周围的街坊,不少人都认为他是骗子,但当他们提起钟家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他站在门口张望许久,钟粼没说能进去,他也不敢贸然闯入,显得没有礼貌。
梦晴原本在楼上打游戏,听到汽车的声音,往楼下一看,见一个陌生男人站在钟粼家门口,她好奇地探出脑袋,朝楼下问道:“帅哥,你谁啊?”
梁予序抬起脑袋看她,只是淡淡一笑。
隔壁的铁门打开,梦晴几步跑出来,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你不会是粼哥的朋友吧?”
事实上,之前梁予序跟钟粼交往时,除非钟粼提及家中情况,否则他极少会去询问钟粼的家庭情况,只是知晓钟粼家中还有一个兄长。
“是,你好。”梁予序习惯性地伸出手跟她握手,却见女孩笑得很害羞,并没有伸手。
“不太好吧,我从来没跟男生牵过手。”梦晴说,“你是北方人?我们当小孩的,没有握手的习俗,只有大人才爱握手,装客气。”
梁予序收回手,始终保持一贯温和的微笑,接着旁敲侧击地问出钟粼确实一个人带着孩子。
“他这几天,是不是经常把别的男人带回家?”
梦晴思考了一下,想到那个经常来找钟粼的高中体育张老师,连连点头:“有,经常来。”
梁予序脑子一顿,就此打住,不想让女生察觉到钟粼身上不该让人知道的事。
这毕竟是见不得光彩的事,钟粼做这种“生意”,想必没几个人知道吧。
“你们一直都是邻居吗?”
梦晴:“是啊,小时候,粼哥还经常带我哥他们去田里,偷挖别人家的番薯,结果粼哥的爷爷来浇水,才发现这番薯地是粼哥家的地,他自己都不知道,笑死了。”
梁予序微微一笑,正欲再询问什么,却见钟粼从门内走出来。
他跟梦晴打了声招呼,问梁予序怎么不进来。
有朋友来家里,哪有不能进门的说法。
若是父母在家,发现他把朋友落在外面,少不了对他一顿骂。
钟粼仅限于将梁予序带到客厅,洗了一下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温水。
客厅空荡荡的,连个电视都没有,桌上仅有钟粼的杯子,小星的奶瓶,地上的玩具到处乱放。
虽然家徒四壁,但胜在很乱,能乱得人想一秒装眼瞎。钟粼常常假装没看到地上的玩具,这样就不用天天收拾。
梁予序环顾四周,以为能见到小星母亲的相册,竟发现白墙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手工刺绣的相框,面板因潮湿泛起一大片黑色污渍,上面刺着“家和万事兴”五个字,早已被污渍染得看不清字迹。
花里胡哨的,算不上文雅。
梁予序道:“这刺绣画该换了,家和万事兴五个字变得模糊不清。”
“不想换。”钟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妈妈以前绣的,而且,我……我也不会久住这里。”
“好吧,我裤子湿了,你给我条裤子换换。”梁予序抖了抖裤脚,裤腿上沾着一层粘乎乎的沙子,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