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珧赶忙附和:“对啊,我们与表姐好久不见,等表姐出了阁岂不是更见不着了?这算是我们姐妹二人一个心愿,还请表兄成全。”
谢珂道:“表哥表姐尚未看过潆阳过端阳的风俗吧,何不趁此机会看一看?”
谢珧直起身来:“正是!何况洪将军刚平了凤栖郡叛乱,时局未稳,何不在城内多待两日?我听兄长说,洪将军正在全力搜捕叛乱之人,五月初会亲自带兵来凛川郡肃清,待端阳节过了,路上还更平顺些。”
陈丰听了前几个理由后仍在皱眉,谢珧最后一句话出口,他却显出了动摇的神色,抬起头看着妹妹的眼光也望向自己,又听范老夫人道:“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曾随父兄去东仑郡住过些年,那里也算我半个家乡了,你们兄妹二人多留两日,让我听听那时的乡音,安慰安慰我这老人家。”又故作严肃道:“还是说,你们这年轻人都不愿理我这老婆子?”
陈丰连忙转向范老夫人,拱手道:“晚辈不敢,既是如此,晚辈和妹妹便多在府上叨扰两日。”
范老夫人面上转晴:“好好好,真是两个好孩子。”又摆手道:“快去把金竹院和朱栾院收拾出来,让表公子和表小姐住!”
堂下人应了一声“是”,谢珧却忙道:“祖母,朱栾院那么大,表姐一个人住,晚上会害怕的!”
范老夫人向着陈婵道:“婵儿,你觉得呢?”
陈氏此前与杨氏素无往来,陈婵满心以为自己能够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却不想父亲轻而易举便答应了杨氏求亲,她便被许配给了杨氏,如今要去往远离故乡的商阳成婚,一路上心绪不安,偏生兄长又不能觉察自己的心思,她赶路的这几日险些思虑成疾。来到潆阳便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此刻谢珧提议正中下怀,她也想与表妹说些私房话,自然即刻点头同意:“珧儿说得对,我生性有些胆小,住不惯朱栾院的,何况又要劳烦老夫人准备,婵儿心里过意不去。”
范老夫人便挥挥手:“罢了,那便只将金竹院给表公子收拾出来,”笑着向谢珧道:“婵儿就同你一起住,先说好了,姐妹俩不许置气,闹完了又来找我哭鼻子。”
谢珧赌气道:“我和表姐上次置气都多久了,祖母还念念不忘……”
范老夫人笑道:“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干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你祖母还没老到不记事。”
“好了,知道祖母最斤斤计较了。”
“这怎么是斤斤计较?你又强词夺理了。”
“哎,反正我说什么祖母都说是强词夺理。我还不如请人把我的嘴缝上,正好阿姐和表姐都在,她们两人的女红都是最好的,让她们来就好了。”
满堂都哄笑起来,范老夫人点着谢珧的方向道:“你啊,真是几时把这嘴缝上了,才不说这些刻薄话。”
这一日中,谢府忙着接待陈丰和陈婵,虽则早做了准备,但当下还是要搬行李、再打扫庭院,范老夫人、谢元和谢珂原都想问谢珧为何在城外待了那么久,可谢珧总与陈婵形影不离,这种话不宜在表亲面前说,几次遇到了都欲言又止。一晚过去,众人都累了,方由谢珧带着陈婵回了青梧院,梳洗过后,表姐妹二人在榻上相依而眠。
屋内早已熄了灯烛,已经是四月二十一,窗间也没多少月光。谢珧与陈婵各怀心事,白日又有些劳累过度,加上身旁陡然多了一人,一时竟都未睡着。
谢珧听着身边窸窣声,是陈婵翻了个身,便知她也未入眠,如今房中只有她们二人,一双眼睛在暗处待久了,竟能看到香炉中金颜香冒出的青烟缓缓升入空中。
看着那香烟许久,谢珧还是睡不着,便开了口:“表姐,你还醒着么?”
暗处立刻传来陈婵的声音:“嗯。”
谢珧转过身,与陈婵面对面:“珧儿有些事想问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谢珧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单刀直入:“那位杨公子……舅父怎会将表姐许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