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弘远能够理解为何谢琉霜当初并未说出和萧长霆的那一段过往,想来当时认为往事已矣,并没有提及的必要,直至萧长霆御极,才有了如今这一场纠葛。
说来说去,温弘远其实也有一定的私心。
他的初衷是为了温亭书和国公府好,但若是有了万一,也只能舍弃谢琉霜。
饶是谢琉霜心中早就做好准备,可直到听完温弘远的话后,心底寒凉一片。
温弘远能够刻意寻个时间同她说出这一番话、并且瞒着温睢和冯氏他们就已然仁至义尽,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谢琉霜,而是为了温亭书。
只是,不知若是温家其他人也知道这样的一桩事情,不知是不是和温弘远一样的想法?
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她的错,可落在众人眼中依旧是她惹出来的祸端。
或许温弘远没有指着她责骂“红颜祸水”就已经是一桩好事了吧?
谢琉霜唇畔牵起嘲讽一笑,心底苦涩莫名。
……
熬煮的汤药放凉送入温亭书口中,直到他身上高烧渐渐褪去,谢琉霜才舒了口气。
因为温亭书淋过雨的缘故,他的伤势并不乐观,但是高烧能退,显然对于伤势恢复会好上几分。
冯氏勉强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望向一脸倦意的谢琉霜想到她也熬了一夜,忍不住开口道:“琉霜,你也去歇歇吧,你已经守了一整夜,羡安这里还有我在。”
谢琉霜摇了摇头,眼睫低垂:“娘,我不放心羡安,还想在这里继续看着他。”
冯氏哪能不懂她的心思,牵过她柔嫩的手放到掌心中轻轻拍了拍,郑重说道:“琉霜,你不仅仅是亭书的妻子,也是我的儿媳,你和亭书两人一个手心一个手背,都是我的心头肉。你无需自责,亭书这般做证明他是真真切切将你放在心上,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若是他当时眼睁睁看着你挨上一刀,此刻痛苦的只会是他。”
原本被温弘远那番话冲击之下的谢琉霜,冷若冰窟的一颗心重新注入暖流,涤荡着心魂。
她想,即便是全京城所有的婆母聚在一起,恐怕都没有冯氏的这一番话熨帖人心。
当然,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是冯氏这么想,可在谢琉霜心中,冯氏永远都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人。
谢琉霜心底酸涩难言,就像是飘荡在无垠浩瀚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最后终于寻觅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谢琉霜领了冯氏的好意。
隔壁的厢房寂静空旷,谢琉霜着实太过疲累,两眼一闭就倒在床榻之上。
恍恍惚惚她似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她被烈火灼烧着心魂,疼得不能自已。
“好热……”
她喃喃呓语,慌乱之中似是不小心抓住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忍不住靠了过去。
“陛下,少夫人她似乎发了低烧。”
耳畔有人刻意压低嗓音。
谢琉霜拢紧禾眉,什么陛下,她并不认识什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