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灯是柔和的暖光,木质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厚薄不一的书籍,靠墙的玻璃陈列架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大大小小,杯座上都印刻着蒋鸣的名字。
俞小远的脚步停在了书房角落悬挂的那套不起眼的沙袋前。
沙袋并不新,处处透露着长久摆放的痕迹,皮质的袋身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暗沉。
它虽然陈旧,却极为洁净,一眼看过去,皮革表面连一丝灰尘都无,显然是被人悉心照料着的。
俞小远在沙袋前安静地站了许久,他专注地凝视着眼前黑色的物体,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浴室的水声早已停下。
俞小远缓缓抬起手,蛊惑般伸向那个被所有人打上禁忌的沙袋。
指尖还未触碰到沙袋,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捉住。
56风雨欲来
那只手抓得很紧,紧到能清晰感受到他手掌中覆着的薄茧。
俞小远扭动手腕想要挣脱,那只手却抓得愈发紧了,粗糙的茧子磨在俞小远细嫩的手腕上,带来一阵疼痛。
俞小远吃痛抬头,却见蒋鸣正用一种令他陌生的眼神盯着他。
那双眼睛像蒙了一层雾,情绪捉摸不清,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在明确告知,这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只一眼,俞小远就感觉背上炸开了一片寒毛。
气氛一时陷入冰点。
直到俞小远皱着眉轻喊了一声,“疼。”
蒋鸣这才突然醒悟般松开手,退了一步错开他的目光,“抱歉。”
俞小远握着被抓疼的手腕,摇了摇头。
蒋鸣没再说什么,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愣了几秒,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书房。
俞小远没有再留在书房,跟着他走了出去。
客厅里出奇的安静,除了电视里广告的背景音乐,再无其他声响。
蒋鸣坐在沙发上,脖子上随意搭着条毛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没感觉似的,任水珠滴在衣服上,衣领湿了一片。
俞小远坐了会儿,有点受不了压抑的氛围,低声对蒋鸣说,“鸣哥,我先回去了。”
蒋鸣没有再留他,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央城在一连数日的高温后,终于迎来了俯冲式降温。
连日晴空阴沉下来,空气中泛着潮气,铅灰色的云层压在低空滚滚翻涌,像水中化开的层层墨迹。
天凉快下来,愿意出门的人就多了起来,俱乐部的人流也随之增加,大厅里一上午都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击靶声,俱乐部众人都比平常忙碌一些。
不过人流对俞小远的影响倒是不大,他照常几张防滑标识一围,待在自己的专属工位,两耳一闭安心画画。
下午门口进来个人,穿着双夹脚拖,脚拇指戴着个大金戒指,剃个寸头,很熟稔地朝前台一倚。
前台小姑娘看见都和他打招呼,“四哥来啦。”
被喊作四哥的人指指门口的画,嗓门很大地说,“几个月没来,变化很大嘛。”
施月站起来笑眯眯招呼他,“这不得对得起您的会费嘛。”
近处的会员都循声朝门口看了几眼,四哥也浑不在意,依然大摇大摆地跟前台调笑,施月问他怎么不进去,他说朋友在楼下停车,等他上来一起去换衣服。
两人又聊了几句,不知道聊到什么,四哥笑了几声,他一笑起来,声音穿透力更强,强到连坐在俱乐部角落里的俞小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俞小远抬头看了看门口方向,看不清人,只听到声音,于是不耐烦地拉住身旁路过的简威问道,“谁啊?”
简威朝门口看了眼,啧了声,下巴一抬说:“四哥,以前常来。”
俞小远敏感地问了句,“你不喜欢他?”
简威撇嘴,“这人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还有点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
“他练散打的,有次听说老大以前是打职业的,非要跟老大比划,两人上拳台之前说好的只动拳,后面他被打急眼了,扫了老大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