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阿锋犹豫着开口,“夫人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就说明他是在乎您的。”
像是怕闻峋不信,他又加强语气重复道:“他一直等到医生说你没事了,才离开。”
闻峋抬起通红一双眼,像是一只濒临绝望的困兽,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下属。
阿峰说:“或许,您和夫人之间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先生,再试试吧,您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是吗?”
这几日,姜渔常常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发呆。
闻峋受伤住院的事情,自然没瞒过褚弈和徐晏书,这两人似嗅到了什么,每天对他的电话短信没停过,但姜渔一个也没回,把他们全拉黑了。
那日鲜血从闻峋胸口涌出来的场景,始终在姜渔脑海里挥之不去,渐渐的,竟和多年前闻淙在他面前口吐鲜血的场景重合起来。
姜渔没有想过闻峋会真的把刀子捅向自己的心口,在看到那一幕时,他的大脑是空白的。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那张跟闻淙一模一样的脸因为疼痛而皱起来,周围涌上来的脚步声和叫喊声都似隔了一层雾,听不清楚。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上了救护车,一路跟到医院去的。
他还记得闻峋倒下去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渔,对不起。”
姜渔从前总认为爱就是对一个人喜欢到昏天黑地,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就像他对闻淙,赤诚直白,轰轰烈烈。
可后来他发现爱也可以是互相伤害,你伤害我,我伤害你,最终两败俱伤,没有人胜出,也没有人获得圆满,就像他和闻峋。
他曾以为自己恨不得闻峋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但真当看见闻峋在救护车里气息奄奄的样子,他的心脏却几乎停跳。
或许,他到底对闻峋残存有那么一点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欢,比闻淙少得多,但又比剩下几个人稍微多那么一点点,或许是因为脸,或许是因为别的。
晚风从窗棂间飘进来,落在身上轻柔而舒适,姜渔坐在微微晃荡的秋千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紫藤萝在温暖的阳光下泛着金光,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有鸟儿在树丫之间歌唱。
闻淙坐在瀑布一般的紫藤花下,眉眼清煦温和,微笑着对他伸出手:“小渔,过来。”
姜渔便和从前的许多次那般,走过去,把自己的手放在男人的掌心。
闻淙的手掌有些瘦削,泛着病中的苍白,但足够宽大温暖,将他小一号的手包裹住的时候很舒服,也让他很有安全感。
男人和他说了会儿话,问他今天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还有一些生活中很细碎的小事情,姜渔都一一回答了。
后来,他站得有些累了,便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坐下来,上半身趴在闻淙的膝盖上,像只懒洋洋靠着人睡觉的小猫。
闻淙抚摸着他的头顶,动作温柔和缓,修长指节从他的发丝间穿过,替他将有些乱的头发一丝丝捋顺。
后来,那手指从耳侧移动到他的脸上,男人指腹拭去皮肤上的一点湿意,柔声问:“小渔怎么在哭?”
姜渔愣愣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流出了泪水,他望着男人,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知道喃喃着:“阿淙哥哥。”
闻淙便像从前许多次面对他的撒娇时那般,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暖融融的阳光下,面容清俊的男人俯下身,吻住了少年的眼泪,如同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事物,温柔地将其一滴滴舔吻干净。
姜渔睁着一双清澈懵懂的杏眼望着他,像只在森林里迷途的小鹿。
闻淙便笑了,他说:“小渔,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会永远陪伴在你左右。你是我的小鱼儿,我希望你永远自由、快乐、幸福。”
一周后,闻峋出了院。
当初他捅自己那一刀用尽了全力,整个刀锋都没入了身体,按照医嘱,原本至少要住半个月以上的院,但闻峋不听,硬是刚能下床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用两天时间加班处理完了公司积压的事务,闻峋在“吵什么吵,就这么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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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峋前脚刚走,褚弈就不太高兴地抱怨道:“老婆,你干嘛让他帮你扔垃圾?他也配。”
“我想让谁扔就让谁扔。”姜渔推他一把,“饭还有多久做好?我饿了。”
“马上就好。”褚弈又趁机抓着姜渔的手亲了一口,然后得偿所愿地挨了一巴掌,美滋滋回厨房做饭去了。
他就说他老婆最喜欢他,要不然怎么只叫他来,不叫徐晏书。
姜渔把洗衣拖地做饭洗碗一堆家务全扔给他,褚弈却没有一点儿怨言,甚至觉得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比到处都是佣人的别墅里更加温馨,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就像他们刚谈恋爱时一样,姜渔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把什么都交给他照顾,整个人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