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躺在床上的男子撑起了身子,看向白玉安喊了一声:“白大人。”
白玉安这才往床上看去,想着因是陈妈妈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
陈妈妈忙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小儿子,大人叫他石二就是。”
床上的石二看起来十分虚弱,脸颊微陷,眼眶泛青,头上的束发犹如稻草,松散的衣襟处隐隐可见里面因过分消瘦而凸显的锁骨。
这模样一眼便看的出是久病卧床的人。
她竟不知陈妈妈家中这般困难,白玉安心里生出难受,看不得这些。
她看向石二道:“可是生的什么病,怎么这么久也不见好?”
陈妈妈抹着泪道:“前几年还好好的,后头也不知怎的,在做活时忽然就晕倒了,后头便开始时不时晕倒,有时候醒来话都说不利索。”
“我带着他看过许多郎中,皆说没有法子。”
“现在连走路都困难了,只能在床上躺着。”
“偶尔还能走走,只是晕哪了也不知道,谁又敢雇。”
石二如今已是瘦骨嶙峋,白玉安看不下去,看向了安静站在她腿边的春娘。
小女娃脸上带着早熟的老成,眼眸里却还依稀有些不谙世事,只是手上已布着茧子了。
微不足道
这便是穷苦的生活。
一场病便能将日子压垮,也连累了无辜稚童,如此小的年纪,已开始照顾大人了。
白玉安叹出一口气,摸了摸春娘的脸颊,从怀里将一个锦袋放到了春娘的手里。
这袋钱是白玉安早准备好的,本也是打算给过来。
陈妈妈看到白玉安的动作连忙走过来道:“大人,使不得。”
白玉安起身看向陈妈妈:“不过是我的心意,收下便是。”
说着白玉安又对着陈妈妈低声道:“陈妈妈明日再过来就是,也在家中歇歇。”
陈妈妈就推了推春娘:“还不快谢谢大人。”
春娘便抬头呆呆看着白玉安:“谢谢白大人。”
那道声音稚嫩,语气里却带着老成与正经,让白玉安不由笑了笑。
她柔了神色,看着春娘摸了摸她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这才对着陈妈妈道:“陈妈妈不必送我,我先走了。”
说着白玉安又走到了床前,看着床上的病弱惨淡的人,应该是正壮年的年纪,此刻瞧着却如摇摇欲坠的枯木。
那身上的被子沾满了污色,汗津津盖着定然也不暖和,地上的鞋子也是看不清颜色的布鞋,好似哪一处瞧着都是苦的。
白玉安如鲠在喉,回头看了眼呆呆看着她的春娘,回头对着石二低声道:“日子是往前的,往好处想。”
石二靠在床头上点头,声音有气无力:“谢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