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弟子们纷纷结伴步行?下山,身边的人影越发稀少,涂越没能如愿以偿,捏紧手心忿忿转身。才过须臾,一道?红光如星火似的出现在雕花石台上,清风吹动司玉衡脚边脚边,她暗暗注视涂越越停越直的腰背,不由联想到涂越此刻神态。又生气。都是给惯的。“还以为玉衡你?不来,快结束了,又见着了你?。”说话的人是一个容颜已老,但风韵犹存的女?人,她身姿丰腴,淡紫华服加身,红唇轻启时自带贵气。这?便?是被称为青玉仙子的三长老,司玉衡素来与她无来往,说话次数少之又少,若是没记岔,这?回应是第六次交谈。司玉衡轻点下巴:“弟子远行?,自要来看一看。”青玉挽起?红润的嘴唇:“我看你?小?徒等了多时,不见你?到来,该是伤心了。”司玉衡:“你?怕是看错了,她平日里就这?副德行?,谁也不给好脸色瞧。”青玉笑容凝在嘴边,忽地又觉着有趣,道?:“若真是如此,玉衡还破例收她为徒,可是她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听得司玉衡眉心皱起?,偏头问她:“青玉仙子还是想太多,我只是见她孤苦无依,可怜她罢了,你?想,假若你?遇上一个家破人亡的孩子,你?会放任她落入妖兽口?中,还是会将她带回来。”“与你?说着玩的,我观她根骨一般,不是修仙的料子,好奇而已。”青玉笑得满面春风。司玉衡忍不住胡了把手臂,把浮起?的鸡皮疙瘩按下去?:“你?要是好奇,可以从我这?把她要走,三长老徒子徒孙也不在少数,多一个也无妨。”这?下青玉笑不出来了,司玉衡这?不是暗示她,她年老色衰,徒孙都一大群了吗。“倒也不用,这?等脾气就你?受得住。”青玉道?。司玉衡:“倒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女?人不仅容颜未变,性子也仍是古怪孤僻,三两句能把交谈的欲望堵死。下面的弟子散干净了,前一刻的热闹似幻象。司玉衡拂了拂衣袖,欲回雪梢峰。谁料四?长老半路斜进来,挡在二人中间,忽略了青玉的存在,直接和司玉衡说话。“听闻峰主得了一件美差,与老朽分享一二。”司玉衡脑袋空白?,沉思一阵,答:“掌门看雪梢峰功德分不够,担心我今年冬天没炭火过冬,给我行?了方便?。”青玉挪步过来:“那?小?徒也是正?拟三阶的修为,雪梢峰谁人还用木炭?”两边去?路都被堵,司玉衡不耐烦地摩挲指腹:“总不能辜负掌门一番好意。”三长老张嘴又要说,青玉率先?出声问:“到底是何等差事,足不出户的玉衡也要心动了。”司玉衡上下齿紧紧咬在一起?:“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人便?消失了。青玉嘴角耷拉下来,道?:“雪梢峰峰主当真是特立独行?。”三长老还在疑惑:“掌门究竟把何事交给她了。”青玉:“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她。”三长老:“你?吃了她脾气,冲我说什么,你?以为我担忧她得好处,我看此事不简单,其?中定有乾坤。”青玉没听完三长老的话,拂袖离去?。且说司玉衡回到雪梢峰,锦靴踩在洁白?的雪粒子上,偌大的雪梢峰只剩她一人,冷风呼啸,鹅毛大雪加大攻势,才出去?一会儿,雪似乎更厚了。她清点几样随身物品,随即从雪梢峰起?身。自古以来,正?邪对立,亘古不变,她如今身在正?派,整日无事可做,下山一趟也行?。于是,两道?红光飞向不同方向。她捏了道?化身符,应付小?镇上的怪相绰绰有余,至于真身何去?何从,得看涂越脚程有多快了。杉木林茂密幽深,一道?倩影在小?路上行?走,频频转头看身后。涂越秀眉紧蹙,沿途听说这?片杉木林有异兽出没,爱吃人心,只愿都是村民编出来的谎话。她不由自主握紧手中碧剑,脚步逐渐变快。走到天黑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涂越抬头望了望斜坡上,张着幽深大嘴的大洞,犹豫片刻,提着裙子走上去?。洞口?凉风习习,清脆的水滴声逃出洞口?,涂越歪着身子往里瞧,吹了吹掌心,托着掌心火跨进洞里面。黑暗瞬间把她身体吞没了。隐身坐在树梢上的司玉衡见状露出迷茫神色,她一个姑娘家,胆量惊人啊。幽微火光照亮洞内情形,空间不算宽敞,但外?边这?块地方干燥温暖,还有人生火取暖的痕迹。涂越就着死灰加柴点火,更大的光亮烘烤着洞穴,她抱着腿在石头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