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共涉及人数近百人,连将要开始的小选都被他们盯上了。
只要给的钱足够,就能伪造秀女家世,甚至将画像送到我的面前。
这意味着,若有心怀歹意的人想往我的身边塞人,我将无法分辨,他们可以轻易得逞。
单单几个宦官不可能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这里面必有前朝官员的参与。
只是孟德生此人小心谨慎,不负责与外联络,怕在先帝身侧会被抓到马脚。他知道的只有传讯那人的身份,对于前朝真正做事的那些,他没什么了解。
坏了,我心中一沉。当时抓孟德生的时候没料到情况会发展成这样,只一心想着要杀鸡儆猴,搓搓他们的气焰,故而没低调行事。
眼下不知外头的人听到了多少,我只能紧急召来绣衣,命大理寺连夜出手,让他们一面去逮那传讯的,一面从负责小选的官员身上下手,尽可能一网捕获。
雪夜,大风,数道黑影从金顶上一掠而过,没入天际。
高墙之下,宫灯忽明忽灭,掖庭的门开了又关,压抑的哭声时隐时现。侍卫的佩剑发出金属独有的碰撞音,深冬的寒也压不住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血气,匆忙来往的脚步伴着松软雪堆被踏平的嘎吱声响了大半宿。
人心惶惶一词,在此刻有了实景。
新帝登基时,宫里的人只换了随身伺候的一部分,眼下,却是要大换血了。
屋里地上沾了兰嫔的血,我不欲久留,便将颂安殿留给了绣衣,让他们自由发挥,自己跟着虞殊去了清平殿。
沐浴完坐上床榻时,我才稍微卸下了点防备。
清平殿里伺候的人是我让小单子仔细甄选后安排过来的,虽然小单子是孟德生的徒弟,不知有没有参与那桩事,但依照目前的形势,这儿已经是宫里相对好很多的地方了。
放松身体,我朝后一倒,在浸着草木香的褥子上打了个滚。
“嗯?”
伸直的手碰到了枕边的一件硬物。
我抓住了,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幅卷起来的画卷。
这上面缀着的丝绦已经有点旧了,看上去莫名眼熟。
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我眼前陡然浮现起了在冷宫初见虞殊的时候,美人执卷,他手中那一幅画上坠落下来的丝绦……
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好奇突然涌上心头,我仰起头朝屏风那张望了一眼,虞殊还没回来,有点想打开看看。
但是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就瞄一眼。
瞄一眼就给他恢复原样放回去。
我扑腾了一下,把自己翻起来手肘撑在了床上,轻手轻脚地解开画卷在被面上铺开。
它是竖着画的。
图上不是锦绣花鸟,也不是写意山水,而是一个侧身站着的人。
那人身着杏黄色四龙袍,头戴明珠金玉冠,似是被人喊了一声才回过头的,脸上带着疑惑,微蹙着眉望向了画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