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瞪眼的小三大叹伙计难为,这杯茶本来就是“老板娘”嘱咐他冲泡,泉水还是她自己带来的。
“不敢劳烦四少爷贵手,我有手有脚自个来。”
一手挡住单奕辰送到嘴边的浓茶,花垂柳放下绣布以手承接。
她不是他身边那些贪俊贪欢的莺莺燕燕,不必要的逾礼举动少接触为妙,省得一潭清泉硬是叫他染成墨,落得一身污名。
“老板娘未免太客套了,自家人还分什么彼此。”他的意思是,自家铺子里的人。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此嗳昧的言语传人他人耳中,单家四少奶奶之名便由此产生。
“说话斟酌些,别再叫我老板娘。”她有些气呼呼的扯着绣线。
“干嘛生气,难道你不是老板娘?”
奶奶的“好意”他岂能拒绝。
花垂柳的清瞳洗上一丝愠色。“四少爷是谁?”
“我!”她不知道吗?“你忘了我是单奕辰呀!”
太不应该了,她谁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记仪表过人、玉树临风的他。
亏他对她百般的心悦诚服,一转身竟然忘了他是谁,真是太伤他向来怜香惜玉的心。
“我没忘你是单四少爷,而是指你在这间铺子里的身份。”她像是夫子似的不厌其烦指正。
“喔,早说嘛!我当你忽视我这举世无双的老板。”原来是他搞错了。
“那你叫我什么?”是呀!好个无双,铺子名号就叫“无双绣坊”。
卖出的鞋仅此一双别无相仿,如果都是由闲得发慌的老板亲手量做,恐怕要相似也很难。
所以“无双‘。
“老板娘呀!”她今儿个受了风寒不成,尽问些奇怪的话。
“你是谁?”花垂柳很有耐心的暗示。
他虽是困惑仍予以回应。“老板。”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娘,听起来是不是很容易令人误解。”说得够明白了吧!
单奕辰眼神古怪的一瞟。“你想太多了吧?一间铺子有两个老板是寻常事,你何必在称谓上在意。”
他都不怕吃亏地任由她占便宜,她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又不是老板的娘叫老了她。
“你当然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毕竟花名在外的浪荡子名声够臭了,不在乎多拖几个无辜姑娘光耀你的颜面。”花垂柳不悦地把话说重了。
男人风流是本性无人怪责,众人反而夸他艳福不浅坐拥群美,羡慕不已的希望自己也是那个多情风流之人,狎妓以游不顾妻小。
反之,若是女子举止稍微大胆些,来自四方的抨击和蔑视便是以毁掉其一生,即使她所做之事不过与丈夫以外的男子多聊了几句话。
由古传至今的道德眼光对女子十分严苛,可是却纵容男子的声色犬马。
并非道德家,她不想批评古圣先贤的迂腐,出自男子之手的《礼记》岂有公正可言,他们所制定的礼法是私我的成分居多,谁不愿做尽淫秽之事仍享有君子之名呢?
“看来你对我有诸多不快。”单奕辰讪然一笑,俊脸闪过一丝青色。
“我是对事不对人,相信你能体谅我的一时口快。”没人愿意名节受损。
才怪,她分明针对他而来。“你觉得我面目可憎到让人食不下咽吗?”
“不。”相反地,他会令大半的女子开心得胃口大开。
“你认为我沽名钓誉、欺凌弱小,是地方上一大恶霸吗?”他说得好不辛酸。
“不。”他不算是。
既无名誉何须沽名钓誉,他的兴趣在于追逐女人,自然投空去欺凌弱小,和仗势欺人的吕宽比起来,恶字轮不到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