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师父又毫无意外地把我赶出剧院:
“我不关心你妈怎么样!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我就是你爸,你舍得花钱给你妈看病,难道就不舍得花钱在你爸这里吃住?!”
我委屈得只能一个人再次来到公园,那一次,我萌生了离开这个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的想法。
好在我的两个师弟找上了我,他们把我带去了他们在外面的住处,暂时收留了我。
这两位师弟是在剧院当中地位仅次于我的,可以说整个剧场一半是我养着,另一半就是他们两个在养。
那天晚上,他们也表达了对自己工资待遇的不满,更是合起伙来替我鸣不平,道不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说要从此脱离剧院,以后要自立门户。
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同志,再加上我本来就动了要走的心思,当即就跟他们约定好了,一起去找师父辞职。
第二天一大早,师父又开始呵斥着让我们出去演活,两位师弟站在我身后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
我知道,作为大师姐,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当出头鸟的,反正我也受够这样的生活了,当即一狠心一咬牙:
“师父,从今天开始我要离开剧院,感谢您这些年以来的教导!”
师父一听这话,整张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两只手背到身后,就像审犯人一样盯着我。
我转头看时,昨晚说好了要一起说辞职的两个师弟早就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面对师父。
他们耍了我!
“刚才的一切,我就当没听你说过,现在滚去演出,今晚你不用再睡大街了!”
师父一撩大褂,转身离开。
2。
当天晚上演出回来,师父和师娘就坐在院子当中,在师父的手里还拿着一根长长的藤条。
剧院里的这些孩子们,基本都是吃藤条长大的,身上的伤痕不计其数,我吃得自然是最多的。
所有人都分立在院子的周围,看着师父手中的藤条,冲我指指点点。
昨晚跟我一起密谋的那两个师弟,更是躲在人群中偷偷嘲笑我。
我恍然明白过来,也许是他们一直以来被我压着一头,早就看我不爽,所以才故意摆我这么一道。
“跪下!”
师父怒喝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我。
看来今天一顿毒打是在所难免。
我很熟练地脱去身上的大褂,上身只穿着一件裹胸跪倒在地,看着师父的脚逐渐移动到我身后。
“我叫你说混账话!”
啪!
师父一声怒喝,藤条狠狠地甩在我的背上,比以往每一次挨揍都疼三分,我本能地痛哼了一声。
他不会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就心慈手软。
接着便是如同雨点一般落下的鞭子,还有我师父恶毒的咒骂,甚至我还能听到周围师兄弟们的嘲讽笑声。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教你们吃饭的手艺,让你们成角儿成名,不是要你们悖逆师门的!谁再敢来跟我提出走的事,这就是下场!”
师父又一次骗了我。
那天晚上,他把我狠狠揍了一顿,以儆效尤之后,又把我的行李扔到大街上,还是没让我在剧院里睡觉。
我扛着满背的伤痕,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伤口的疼痛远不及我心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