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月份不足,宫将军自打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大司空几乎把全部心血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他身子弱,但大司空对他的要求却从没有一刻放松,甚至严苛得有些冷血。但也正是因为大司空的悉心教导,才成就了今日的他。可这一切看在宫家其他人眼里,便成了偏宠。他们羡慕他能得到大司空的亲自教导,更嫉妒他能得到大司空无微不至的垂爱,以至于他们害怕他会抢走宫家的一切,于是他们便拿他的身份做文章,说他本不应姓宫,宫家的一切都是他偏得的,他名不正言不顺,更没有资格继承宫家的一切。”
“他为此苦恼、挣扎,似乎整个大司空府除了大司空一人,就再无人真心待他。想来也是,一个无父无母,全靠祖父一人偏袒的孩子,能有多少倚仗、又能有多少真心实意的快乐呢?也许他们羡慕他能得到大司空的垂怜,可他大概更羡慕他们有自己的阿爹阿娘吧!”
“为了堵住宫家人的嘴,也为了让他们不再将他视为敌人、隐患,他第一次忤逆了大司空,只要闲时,便整日流连烟花柳巷,逛遍整个长安的勾栏瓦舍,长安第一纨绔的混名便是这么来的。他也因此遭到了大司空的责骂、甚至是鞭打,但他却屡教不改,久而久之,大司空便不再管他,宫家的人也不再视他为眼中钉。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才会让人安心啊。”
“这算是他变向向宫家人表明了心迹,只要大司空不再看重他,他便失去了竞争力,以毁了自己的名声为代价。”
慕昭昭听完,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够凄苦了,可是在他人或喜或悲的表象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痛?
以为宫飞掣是大司空最宠爱的孙子,一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能想到他为了让人放心,居然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其实夜无殇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他人看来,他是战无不胜的戮幽王,大周如今的安定都要仰仗他和将士们,他岂不是更能呼风唤雨?
可是谁又知道,因为他那位父皇的偏心,他受到了多少打压与羞辱,受到了多少不该有的待遇?
可那个人,不仅是皇上,偏偏也是他的父亲啊!
慕昭昭长长的吐出心中一口浊气:
“怪不得……一个看上去比谁都单纯善良的人,却偏得了长安第一纨绔这样的混名,原来如此啊!”
她想,也许正是这样,舒之柔才更心疼宫飞掣,更想用自己的爱来填补他心灵上的空虚,给他以慰藉吧。
气氛忽然有些凝重,慕昭昭受不了这个,不由得挽紧了舒之柔的手臂,亲昵道:
“所以我说,舒姐姐对宫将军才是真爱呢,他如此身世、如此作为,你都可以包容,何况那些优点,不更是让你爱得死去活来?”
一句“爱得死去活来”,大概说得太过露骨了些,羞得舒之柔当即脸红心跳,嗔道:
“昭昭……”
慕昭昭从小就对邻居剑仙夫妇的恩爱耳濡目染,所以这些话才能轻易说出口,更不会让她觉得脸红。
她见舒之柔如此模样,只是觉得宫飞掣那小子走了狗屎运。
分明装得好好的一个纨绔,却偏偏能被人识破,还如此为他着想,真真是感人肺腑。
她把头靠在舒之柔的肩头,感叹道:
“舒姐姐真好,便宜了我那个傻兄弟!若是姐姐信我的,今后在宫将军面前便不必再小心翼翼,处处讨他的喜欢,姐姐就要展现出自己的真性情,告诉他,我就是这样的舒之柔,也许效果会有所不同呢?”
舒之柔垂眸笑了一下,跟慕昭昭聊得多了,这害臊也渐渐少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许多,脸皮儿也稍稍厚了那么一些些:
“多谢妹妹,左右我也是孤注一掷,不妨就按妹妹说的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