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厝自嘲一笑:“当权者谋,与我何干?”
只见那妇人衣着朴素而身孱弱若如蒲柳,鬓发简洁,脸遮白纱却仍挡不住其下可怖的疤痕,她似是知道自己面容见不得人因而只堪堪露出双无悲无喜的眼睛。
“纵有事非得已。”那妇人停了手中的动作,盈盈福身说,“民妇虽名缄语,尚且都出言随心。”
“不喝了,收了。”司马厝放了酒壶。
没意思。
缄语默默给他端来了杯热水,恰好站在了窗边,挡住了风,亦挡住了空旷无依的天幕。····冷水静默了一夜,翌日照常如时生沸,当人声渐起时,沉寂轻而易举地就被翻了篇。
“这位贵客,我家主人有请,还请移步天字号雅阁一叙。”
“谁让你来的?”司马厝凝声问。
他不痛快,索性就一连在醉春楼呆了好多天,该去任职的点也给推了,两耳不闻外事什么也不干就是放空混。
可他今日不过是刚推开了夜宿的厢房门,就见面前站着一家丁模样打扮的小伙正低眉顺目地候着他。
“贵客一看便知。”对方守口如瓶。
司马厝嘴角勾出一抹讥诮,对方倒是把他的动向盯得够紧,“带路。”
家丁小心翼翼地将司马厝引到地方,轻轻把门掩合便退了下去。
司马厝朝四下扫视一圈。
雅阁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似是生怕被人窥探一般。
“侯爷来,坐。”从屏风后走出一人,和气地说道。
司马厝眸光幽深,倒也并不多意外,虚虚地笑了笑说:“龚次辅想必是有要事与司马相商。”
“确实如此。”龚河平哈哈一笑,他身着普通的常服显得十分朴实低调,与他的长相如出一辙,平淡得像个市井过客生怕引起人的注意似的。
像是没有抱负,没有野心,无欲无求。
可若真是,那就怪了。
司马厝倒也不急,任他做足了表面功夫,等着他切入正题。
“犹记先帝在位时,曾下令特嘱不准宦官干政,那时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又何须受黄门之气?”龚河平似是由衷感慨。
“偏生如今……”他突然沉默了。
司马厝似笑非笑道:“是啊,司马深有体会,可龚次辅是肱骨之臣,断不至此才是。”
现今外戚虽暂不及魏党势大,但绝不会被掣肘得抬不了头。
昔日龚太后还是皇后时便手握权柄,一时与天衝帝朝堂同进退,连带着龚氏家族水涨船高。虽今时不同往日,但毕竟是长年累月积累起来的世家,地位仍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