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默默地看了半晌,轻声开口:“叶哥哥,他也死了吗?”
或许是某个字眼刺进了叶安年的心腔,他蓦地捏紧了衣袖,纤长的手指,骨节泛白,显得单薄又无助。
“他……”叶安年只吐出一个字就不说了,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给阿梨解释。
“我阿爹死的时候脸色就是这样的,还有大山哥哥也是。”小姑娘歪头看着他,“叶哥哥,你在难过吗?”
叶安年觉得自己是应该难过的,可是从江竹重伤到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望了望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江竹,又看向阿梨:“阿梨,你难过的时候,会哭吗?”
阿梨想了想,重重点头:“大山哥哥死的时候,我哭了。哭了好久好久,哭的嗓子发干,哭到想吐,哭的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再后来,过了好多好多年,阿爹也死了,我就不哭了。可能是眼泪已经哭完了吧。”
叶安年没再说什么,只是领着阿梨离开了禅房,把她交给子末。
“带她回去吧,我可能要在法源寺住几天。”他道。
子末一双眼睛红红的,当真像阿梨说的,活像只兔子。
他把阿梨领走了,叶安年便又回了江竹住的房间。
一连三天,他都昼夜不离的守着他。
直到第四天,寺里的小沙弥来给他送斋饭。
叶安年道了谢,撑着床边起身,然后一头栽倒下去。
再醒来时,尘芥就坐在他床边,见他醒来,显然松了口气,道:“他醒了,要去看看吗?”
叶安年“嗯”了一声,就要翻身下地。
尘芥递过来一碗白粥和一碗汤药,他什么都没有说,接过来全部吃了个干净。
隔壁禅房里,叶安年站在外间,迟迟没有进去。
他透过屏风,隐约间能看到映在上面的影子。
直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动静,江竹温和的声音在安静的禅房里响起来。
“怎么不进来?”
叶安年握成拳的手,指甲死死掐进肉里。
他深吸了口气,提步走进去。
里间的床帐已经被拉开,束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靠坐在床上的人。
江竹抬眸看了他一眼,已经丝毫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起,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站那么远做什么?”
叶安年往前走了几步,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
和昏迷的时候比起来,其实江竹现在的气色要稍微好上一点。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都很虚弱,但好歹那双眼睛是有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