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曜接过他的包,生无可恋地往前走。
严敬尧生病,谢灵曜虽然气,但心里还是很担心,所以找了一家先前小李推荐过的意大利餐厅,请他吃晚饭。
奶油烩海鲜、鹅肝配澳带、生章鱼片、牛肉塔塔,谢灵曜哪个也吃不惯,味同嚼蜡。所以这一桌都是为严敬尧点的。他以前从小李那儿,听说过严敬尧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去西餐厅,所以心里觉得他会喜欢这里。
这是一间很雅致的餐厅,灯光晦暗,放着古典轻音乐,像是某一部欧洲老电影的场景。谢灵曜陪严敬尧吃饭,目光扫到周围,远处都是情侣,只有他们两个,这样沉默地仅仅在吃饭。
对面的伤病患单手拿着叉,所幸伤的是左手,还能正常用右手吃饭,只是动作有点僵硬。
一缕卷发垂在耳畔,那张面孔映在温柔的烛光里,在桌面落下模糊的光晕。谢灵曜很难不去想,前几日严敬尧约小李出来吃饭是怎样的情景。他仅仅是坐在那里,不用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饭,就足以动人心魄。
严敬尧看到谢灵曜的余光在瞄自己,挑衅地问:“有什么话不能对我直说?”
“别自作多情。”
谢灵曜果断地拒绝,严敬尧轻轻笑了笑,他意料之中,一点都不生气。
短暂的一瞬间,谢灵曜有种他们的关系,回到从前的错觉。那是夏天,从夏天到冬天,一瞬间荒草横生,谢灵曜心中隔着一个疑虑深深的秋天。
走出餐厅,他们自然而然地往家的方向走,沉默不语。
坚强的遛狗人
这是冬日流光溢彩的街头,抬头是五彩的霓虹灯,身旁是拥挤的人流。而在人群之中,挨得最近的两个人却不说话。
谢灵曜觉得越走越孤单,他的心底很淡很轻地浮起一些情愫,就像呼吸时嘴边的白雾,那样轻飘飘就散了,心里却很孤单。
冬日、霓虹灯、大城市,汹涌的人流,这些光景本就让人寂寞,路边有卖衣服的店,店中在放一首轻快的歌: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爱之初体验,很老的歌,现在的人听起来,会有种亲切的怀念。那是谢灵曜迟到的十八岁,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姗姗来迟,让他恨命运的捉弄,让他想回到刚刚逝去的夏天。
走到小区楼下的分叉口,谢灵曜将背包递还给严敬尧。
严敬尧接过包,他的目光在月色下温柔似水:“不送我回去?”
谢灵曜答非所问:“手别沾水,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如果你送我回去,我就给你泡牛奶。”
“你的手受伤了,还能做这些啊?”
“我只是受伤没有残疾,而且就泡牛奶而已,最多慢一点,我还要给皮皮切肉呢。”
严敬尧居然也有这么正常的时候。
谢灵曜哑然失笑:“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哄小狗啊?”
严敬尧凝视着他:“你晚上容易睡不着,喝杯牛奶会好点。”
谢灵曜沉默了一会儿,他松开掌心,开口:“我的手心也有一道伤疤,我十五岁的时候受的伤。我知道发炎会很疼,所以,不要做无谓的事,早点休息。”
他说完,觉得那月光好像化成了水滴,落在身上。
很柔软又很凄凉,他的心因为严敬尧的这一句关心,一下子变软了,可冬日的月光,还是让他觉得冷,清清冷冷的,可望不可即。
他转身要走,严敬尧在身后叫他:“等等,我有话对你说。”
四周很安静,谢灵曜的心跳得很快,他既期待又害怕,不明白在期待着些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
“谢贞明,你明天,帮我遛一下狗。”
谢灵曜正等着严敬尧说点什么好听的,没想到等来一句帮我遛狗,他怒气冲冲地回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