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妖头一次碰上这般强势的新娘,想着他们大王新鲜劲还没过,只能忍耐。
暮沉时分,容兆重新盖上盖头,被人搀扶去前头正殿。
殿中闹腾得很,锣鼓喧阗、妖声鼎沸,他自盖头下方的视野里看去,一双丝质绣银纹的黑靴走近身前,红袍衣裾随对方走路的姿势款款摆动。
容兆隐约觉得怪异,不及细想,手中握着红绸一端,另一端被身侧人执起。
之后他们一起祭天恩,夫妻对拜。
周围欢快笑语声不断,妖大王婚礼是这里的妖们每年最热闹的节日,饱餐一顿还有酒喝。
至于新娘子是否真心乐意,谁管,反正明年又会换一个新的。
小妖们起哄:“大王亲一个!”
容兆拧眉,指尖缠绕上一缕邪气,对方贴近,不等他做出动作又退开,并未碰他。
那种怪异感愈甚。
便也作罢,他先被送入洞房,耐着性子等。
离子时不剩几个时辰,那妖大王若是喝高了,醉得不省人事最好,也免得他还要费心神应付。
子时之前,殿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伴着小妖谄媚的讨好:“大王您走这边,小的扶您。”
容兆坐于榻边未动,静静等着。
他再次从下方视野里看到了走近的鞋履和衣裾,对方停步在他身前,片刻,有小妖朗声道:“请大王和夫人喝合卺酒!”
半边瓢囊盛了酒递到面前,容兆伸手接了,左手背撩开一点盖头,送酒至唇边,一口闷下。
酒水入腹时,他慢慢咽下,弯向里的指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喉咙。
殿中烛火灭了几盏,妖仆们鱼贯而出,殿门阖上后,脚步声远去。
容兆的剑藏于袍裾下,随时准备释出。
却在对方气息贴下来时,他的动作一顿,改了主意。
隔着红绸盖头,妖大王的唇覆上他,轻轻一碾,旋即分开。
红绸自他们面前滑落,拂过彼此的眼,目光交触,一个藏着笑,一个满盛冷意。
乌见浒开口:“你知道是我?”
容兆也是方才觉出来的:“你挺能耐,还敢扮成妖大王大摇大摆在此出入。”
“一只成了精的山魑而已,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已经被我解决了。”乌见浒轻蔑解释。
“先前拜堂时便是你?”
“自然,”乌见浒笑道,“我总不能眼看着自己道侣和别人成亲。”
容兆问:“金丝雾蕊呢?”
“还有一刻钟,不急。”
乌见浒几分漫不经心地说,手抚上他面庞,容兆未再做声。
也不过几息工夫,却像被这样的静默无限拉长,直到容兆眼皮耷下,软下身,倒在了乌见浒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