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需李清霖这等掌旗亲自动刑,他就来来扎场子的。
一般审问犯人,尤其是有武道修为在身的,都要有复数以上相同境界的提刑,陪同审问。
毕竟习武之人,哪怕打了钢钉,废掉手脚,乃至吸入了酥麻粉,也难保没有绝境一搏的余力。
金千岱进了密室,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喝着凉茶,不时评价哪位提刑的逼问技巧又增长了。
李清霖听着耳边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满目都是各种血腥场面。
下意识眉头一皱。
倒不是心软见不得受刑的场景,而是觉得骁骑校领贩卖禁械之事,水太深,这群提刑根本把握不住。
现在人是审了,刑是用了,到时候追查起来,第一个问责的就是提刑。
李清霖走到负责记录的书吏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认罪书。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
“谭图,棚户区木匠之子,紧皮膜修为,章洲校领帐前带刀侍卫,五月前入职,事发当日于虎骑营中……”
书吏见李清霖的目光在谭图的认罪书前停下,不由解释道,
“这人还没认罪咧!嘴硬,就是不肯供认,李掌旗想亲自审审?”
李清霖没有回答,目光看向不远处,一位气息奄奄,几乎只剩下本能呼吸的男子,还绑在架子上。
李清霖还能从这人的长相上,依稀看出几分谭木匠妻子的模样。
“谭木匠……”
李清霖心底默默轻念几句,转而低声对书吏说道,
“这人都去了半条命了,还能审什么?去取点疗伤的金疮药,等醒了喂点浓粥,回神了,再用刑吧!”
书吏闻言,神色有些迟疑,看向了金千岱。
金千岱愣了下,一把抓过自己的胡渣,笑了声,
“愣着干嘛,李兄良善,自然不能冷了李兄的心。去取药来!”
此言一出,密室中的刑犯哭喊声叫得更大了,扯着嗓子干嚎不止。
金千岱大怒,拍案而起,铜铃大的双眼盯着密室一众刑犯,凶悍气息笼罩而来,骇得附近几名提刑手中鞭子都掉了。
“装惨?那说明还不够惨!再使点劲!”
李清霖见状,眉头一皱,走到金千岱身边道,
“金兄,我觉得这件案子大有猫腻,说不得就要朝令夕改,还是莫要用酷刑为好。”
金千岱闻言,脸上笑容依旧,却多了几分冰冷,摆了摆手,
“李兄多虑了。老金我干了几十年的提刑,其中弯弯道道的哪里不清楚,这种走私贩卖禁械的事,都是要杀头株连九族的!谁来改?
谁敢改!”
李清霖闻言,暗叹一声,不再多劝。
最后他取了个由头,说见刑罚严苛,身体不适,干脆离开密室提前下值。
临走前倒也知会了老白一声,暗示他莫要动粗,意思意思就行了。
也不知老白听进去没。
不少提刑见此,目光诡异,或讥笑、或不解……
但人家李清霖可是掌旗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哪敢多说什么?
翌日。
李清霖本想摸鱼,不去提刑司点卯,事后请个病假即可。
却不曾想有衙门的皂班亲自前来,面色焦急的让其速去提刑司。
等他一到提刑司,迎面便看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还借自己的手令去天一阁阅书的白总旗。
白总旗立于大院走廊上,没有半点总旗的威严,有些拘谨畏惧的站在一旁,在跟面前三人解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