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举目望去,蔚蓝的天际没有参杂一丝白云。
叶尚声骑车准备到镇上和宵行云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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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子碾过乡间的水泥路。
这条路不宽,每次只能容许一辆小车进出,是叶尚声小时候看着修的。从平整路基到扎钢筋,倒水泥,一点一点修建成型。那时候他才七八岁。父亲尚在,时常抱着他出来看施工。
少儿的回忆涌上心头。年幼的叶尚声牵着父亲粗糙的大手,奶萌道:“爸爸,大马路渴了吗?为什么要喂它喝水?”
爸爸笑着摸他的头:“这叫养路,看到那条路缝没?”
叶尚声走上前蹲下。他头发卷成一团,眼睛亮闪闪的:“嗯。他们把大马路切开了。”
日头很大,父亲将他抱起来走到树荫处:“这个呢,叫伸缩缝,是防止路面热涨冷缩用的。”
“什么是热胀冷缩?”孩子模仿着调调,即便口齿并不十分清晰。
“嗯,就是路面遇热就会膨胀起来,像气球一样。太胀了就会爆炸。”
叶尚声一听连忙捂住自己的肚子:“汤烫,肚肚爆炸。”
父亲笑出声,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肚皮,“下次放温再喝。”
后来路修好了,人们都一个劲地往外走。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回来的却越来越少。父亲,也是其中一员。
他不记得那天追着车跑了多久,只记得摔倒后车尾灯光的微茫,一觉醒来已分不清是次日还是今朝。眼泪没能留住父亲,思念也没能把父亲带回来。那时候他并不理解,“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叮叮叮——”
银铃把人从过往拉回现实,叶尚声抬头对上了一波春水眸子。
“宵行云?”
叶尚声刹车停下,又惊又喜。自从上次一别,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你往回骑干什么?不是说在你家集合?”
宵行云脸上扬起笑弧。叶尚声一下子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
天光席卷天穹,少年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般重合,嗓音却温柔不少:“没事就随便逛逛。你吃早饭没?”
“没呢。”叶尚声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为可以省下一笔钱。
宵行云拉开书包链子,把一袋包子塞到他手里:“吃了再走?”
叶尚声怔愣地接过,他突然想起那日单语堂和他说的话:“单爷爷知道我们一起上学吗?”
宵行云重新背上书包,双手握住把手:“不知道。”
全身宛若电流贯穿疾驰,所以单语堂那天是在套他的话?
荒诞绵延,宵行云你到底为谁买的自行车?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叶尚声根本不敢往深处想,因为现在的他们不过只是几面之缘。
学校七点五十上课,走读生不用参加早读。他们还有将近四十分钟。
两台二八大杠,两位朝气蓬勃的少年,向着朝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