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城回礼,介绍道:“这是王宫大祭司。”
清如忙下跪行礼,被她双手扶住,道:“叫我云娘便好。”
“是。”她有点局促,看样子,李佑城与她的关系非同小可,或许,他们是因为大顺与滇国的政事而交好,之前遇到的那个探子不是说崔宗儒与滇王宫大祭司一直有往来吗?
她瞧着女人的样貌甚是姣好,虽上了年岁,但岁月的痕迹压不住端庄的风采。仔细一看,她眉目间竟与李佑城有几分相似。
云娘已命人沏好了古树普洱,三人在庭院内边饮茶边说话。
清如这才知道,白蛮王室虽然流亡热海,但郑墨司并未赶尽杀绝,保留王宫大祭司就是最好证明,大祭司是稳定滇地各民族的保证,更是凝聚滇民的不可或缺的力量。
滇王为了稳固统治,只好将其好吃好喝养在王宫,且每到重要节庆日子,还得让大祭司出来溜达一趟,站到鸣凤城楼上见一见民众,安抚民心,说说郑氏的好话,也算回报他的不杀之恩。
滇民信仰繁杂,大祭司虽只是象征意义,但却能在关键时刻号召各族团结统一。这是滇地的历史传承,更是民心所向。
如今,滇王信佛,王宫内寺院兴盛,世子因母族为白蛮,尊崇白蛮礼教,二王子与神花教媾和,又将神花教徒暗置在宫内,爷仨可谓各有所爱,各有所图,貌合心不合。
三盏茶过后,云娘开门见山道:“许娘子决心留下来,是否因二王子夺权所迫?”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便也没必要相互欺骗,清如索性说出实情。
“云娘英明,二王子确实让我帮他取到传位诏书。”
李佑城抬眼看她,默不作声。
“你可有把握?”云娘依旧语气和缓,“滇王的心思深不可测,说不定他早已猜到你们的意图。”
“或许吧。在刀尖上行走,哪有万无一失的?”清如笑笑。
李佑城终于坐不住,道:“阿如,那日他私下把你带到寝殿,是我没有看顾好你,是我的疏忽,你可否答应我,退出与二王子的约定,之后的事情,我来做,你只管放心,我会尽快差人将你送回长安。”
见她不语,他又说:“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我送你回家。”
清如摇头,“二王子会送我回长安,如果我顺利拿到诏书。”
“他是个疯子,他的话不能信!难道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吗?”李佑城眉头蹙在一起,声音也不再稳沉。
云娘瞧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禁失笑:“你急什么,你越急,她越不依你!”
像是被说中,清如一下子脸红,捧着茶盏,一时不知道看向哪里。
李佑城愣怔,怎么也猜不出其中缘由。
只见云娘自斟自饮,谈笑风生:“许娘子不光是想着回长安吧,你回去算什么呢?谁会可怜一个侥幸存活的和亲公主?你手里没点重要东西,怕是回去也不会长命的。若许娘子不嫌弃,本祭司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清如不语,她不知道这位大祭司是敌是友。不禁瞥了眼李佑城,他的神色颇为自然,像是事先与大祭司商量好了。
云娘明了她心中所想,凑到她耳畔,轻声道:“许娘子,我接下来的话句句属实,你可听好:我的本名叫萧云霁,是邕王母亲萧清城的胞妹。”
清如惊愣,这层关系如一道惊雷让她猛然清醒。
“我阿姐被郑氏陷害,蒙冤而死,本来她可以平顺地走完一生,邕王也会顺利娶你入府,只是……世事蹉跎,无辜的人却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真是可笑可悲……”
“您是说,萧太子妃是被滇王……害死的?”
云娘点头,“郑墨司要称王,要夺权,总得师出有名,而更为重要的是,手里得有兵权,但诏国的军队臣服于白蛮王,哪会听从于郑墨司,所以他想到要从大顺借兵。既要借兵,郑氏总得拿出足以诱惑对方的东西来,如此人家才会借兵给他,而他给出的诱惑就是铲除邕王,助那人离皇权更近一点。”
五年前那场惨烈的征伐诏国的战役,不仅让整个大顺王朝掏掉半个国库,还使得朝廷势力分野重新洗牌,邕王一党几乎悉数被踢出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