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见他并不着急进店,而是将自己护在角落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一处月光照不到的高墙暗影里。
隐在暗处,窥视四维,他们如一群伺机而动的狩猎人。
而街上众人也从一开始的慌乱渐渐稳定下来,纷纷下跪,嘴里念叨着叽里咕噜的咒文,双手合十,一下又一下,对着天空明月不停磕头。
客栈卷长的飞檐挡住了视线,只露出圆月澄亮的光晕。
清如看不清月亮附近到底有何东西让这些人如此臣服,只听得马蹄声骤然而起,力拔山兮的气势如洪流般涌入长街,马的嘶鸣阵阵,马上的人皆着黑甲,持长刀,最前头的领头兵高喊:“我滇国将士,与神花邪教不共戴天!谁若是再拜鬼,杀无赦!”
后面一呼百应,“杀无赦!”“杀无赦!”
可当街百姓如着了魔似的,充耳不闻,哭着喊着向天上的“神”朝拜。
领头滇兵被这架势逼到崩溃边缘,再次呼喊:“谁再拜鬼,杀无赦!”
终于有一年轻男子,着白蛮服饰,大声哭诉:“神花圣女在此,她就在天上俯察众生,你若杀生,必遭报应!”
有人附和:“是啊,若是没有圣女,滇国早就完了!郑氏篡国,全族不得好死!”
最后一句歇斯底里,更逼的那领头滇兵大喝一声,驱马挥刀,顷刻杀了这两个胆大的来泄愤。
鲜血如注,喷薄而出,众人吓得缩回身子,忙抬头看天,将希望寄予天神,也不知这圣女是否会下来救人呢?
突然,天空各种人形消失不见,只剩下月亮旁边最大的一个。
清如使劲伸脖子,又被李佑城按下来,重新护在怀里,食指压唇,噤声示意。
这样也好,清如被压低了身子,正好可以错过飞檐,从底下缝隙间窥到那团光影。
——一个女人形象,慈眉善目,背后有一大朵莺粟花。
倏的,从这个女人身后齐刷刷飞出万箭,而同时,院墙之上,瓦顶中间,出现无数身着白袍,蒙着白面的人,飞檐走壁,动作麻利,朝着滇兵,背弓射箭。
万箭齐发如流星毁灭,让底下的滇兵无处遁逃,一时兵荒马乱,好在那头领是个有经验的,很快反击回去,双方你追我打,街上火星四溅,各路人马乱成一团,奔走咆哮。
混乱之际,祥云镇的客栈早已闭门。
李佑城趁乱带着清如躲进一条小巷,冷锋等人跟过来,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小院,轻身翻墙进去。
清如抬头瞅着一人多高的院墙,正犹豫如何自处,却在刹那间被李佑城抱紧,起飞,落地。
——今夜,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面团,随他摆弄。
她没站稳,还被他扶着腰,登时有些不悦,怪道:“你下次能不能打声招呼再飞啊!”
“打完招呼,也许你命都没了。”李佑城松开她,拍了拍身上的浮土。
清如讪讪,他说的也是。
“神花教怎么把滇国王室给得罪了?还以为二者同流合污呢!”景策找了块石头坐下,揉着肩膀。
李佑城负手踱步,低头道:“看来情况远比我们想得复杂。”
冷锋不安,问:“真是邪乎,那天上的东西难不成真是阴魂?看不出一点破绽!”
“张翼德”附和:“是啊,校尉,这东西好个玄乎,弄得俺心里发颤呢!”
“是啊,校尉,咱们接下来如何做?是观望几日,还是去赴约?”景策问。
李佑城蹙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清如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僻空旷的小院里,却听得真切。
众人皆扭头看她。
“张翼德”被她这一笑激怒,压着嗓子气愤道:“许娘子怎还笑得出来?若不是因为你,俺们何以走到如此境地?俺们校尉也受你牵连,不仅惹急了上司,得罪了同僚,还差点……”
“长松,不得无礼!”李佑城轻声喝住。
原来这人叫长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