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你确实从未给过我任何慰藉。”
他头一次驳了她。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念头,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那些面目青涩的脸孔,就像刻在刀刃上的画卷,一帧一帧割着他的心,他的眼底湿润了,可唇舌依旧干燥。
他无奈地自嘲一笑,道:“你从未真心对待过我,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你只拿我是粗劣的边地守将,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贵族的那些雅礼,只晓得用武力解决问题,刚愎自负,痴心妄想……若没有竹林那场相遇,你我此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你的心里,只爱那个早已死了的邕王,只爱那个钟鸣鼎食的长安。你的心里没有我,因为你觉得,我与你,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他又走近一步,企图在她惊惧的眼神里找到确定答案,“阿如,你告诉我,是这样吗?”
这些话该是压在心里很久了吧。清如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的感情,是依赖,是感谢,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再将自己交与任何人,她是封闭的,自救的。
在那个遥远的长安城里,有她挚爱的亲人,而他们的生死则握在她的手上,她若顺利完成旨意,那回到长安便有一席之地苟活,若完不成……
她的脑海里又回响起临来滇国前,那人的话:“这世上将再无功臣许氏之后。”
“玉安君……”清如攥紧手掌,指甲深深扣进肉里,目不转睛对着李佑城,道:“我很庆幸,能有你这样的知己,果然,我的心思,都被你说中了!”
烈日灼心,蒸腾着体内的烈酒,仿佛要冲破血肉,将他撕个粉碎。
李佑城缓缓垂下眼帘,收回凝望她的视线,默然转身,离她而去。
他好恨自己,为何要借酒消愁。
031骗局
离二王子大婚还有两日,王宫里开始热闹起来。
不仅仅是张灯结彩、举国同庆的那种热闹,更是加强军备守卫、全城戒严的热闹。也就是说,除了来参加典礼的王公贵族及其家眷提前入宫,并在宫里住下,还有大批的军队调入皇城,城内巡逻兵瞬间多了好几倍,且遍布王宫各个主干道,还有各宫的城楼、角楼,重要位置的亭台楼阁。
滇王有令,所有进来的人,不到婚典结束,不得出宫。
这反倒让人觉得,宫里不像要举行婚庆大典,更像是防着谁政变。
许清如时刻陪在滇王左右,已成为近身侍女,日日为滇王讲解中原风土和大顺最近的国政民情。
不知为何,滇王郑墨司对中原有着莫名的好奇和兴趣,总是时不时在批阅奏文的时候多问清如一嘴,清如侍奉笔墨,知书达理,又从中原来,虽然只短短几天的时间,却颇得滇王赏识。
当然,也不排除,她貌美的缘故。
许清如的美,不是那种光鲜夺目的艳丽之美,正如她的名字,清雅恬淡,悠远静好,让人看了舒服,那是一种满怀善意的美,让人接触了以后总想要更进一步。
滇王是懂得的,越老的男人越明白这种美的诱惑。
所以,当清如走近,欲拿走已经批阅好的公文时,滇王又一次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拽到怀里。
透过黑丛丛的胡须,清如能窥见他狠戾饱满的嘴唇,充满欲望和掠夺。
这一次,她没再拒绝,任由他厚阔的手掌在自己腰间婆娑,游刃有余探入襦裙。
清如强忍住恶心,可身子还是止不住轻轻打颤。
郑墨司勾了勾唇角,凑到她耳边,挑逗道:“处子总是在头一次惊敏,以后就好了。”
说着,用嘴唇贴她的脸。
清如一躲,别过脸去。
“怎么,你不愿意?”郑墨司旋即面目狰狞。
清如咳了一声,欲擒故纵,双手勾上他的脖子,羞涩道:“陛下能如此待奴婢,当然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奴婢不喜在此处……”
郑墨司明了,大笑起来,声音在敞阔的殿堂回荡,四周服侍的人见状,忙行了礼匆匆退出殿门。
待滇王将清如抱至榻上,两只大手扣住她的手时,四目相对,他忽然发觉,有种微妙的气息萦绕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