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摇头,魂不守舍:“没什么,可能昨晚睡晚了,今日又起早,空着肚子体力跟不上。”
陆简祥放松下来,笑得淡然:“那就好,没事就好。”
他终于握住她的双手,摩挲着骨节,似在撒娇:“阿如,方才我的话是真的,没骗你。”
“什么话?”清如只觉得他说了好多话。
“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阿父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
这不可能。可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连皇帝都能被权臣拘禁,还有什么事情不可理喻呢?
正午日光比她的脸还要惨白,她比人生中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
她原以为,以自己手里的证据,是可以为他做些事情的,哪怕他不愿回来,不愿继续原来的身份,但害他的人也必须要受到惩罚!
而现在,这一切都如幻影,虚虚实实,仿佛尘封的历史就该被尘封,你想去扫尽尘埃,却弄的自己满手灰。
许清如下了马车,强撑着身子往家中走,触到门钉的那一刻,眼泪簌簌而落。
自己终于,还是活成了一座孤岛。
她连进门的力气都没有,只扶着门框缓缓蹲下来,埋起脸抽泣着。
她想到与他的过往,想到他还是邕王时,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送她礼物;想到他在滇地无数次牵起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想到温泉池中他用炙热遒劲的身体,满足她贪婪的需求……
他那么用力地爱着自己,可自己还是将他丢下了。
丢在那遥远蛮荒的滇地。
恰此时,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背,手掌在她眼前摊开,露出掌心的东西。
——一条打了结的红绳,系在一小根桂枝上。
044明争
清如泪眼婆娑,可她却记得这个东西。
那时,李佑城站在桂树下,将手里的红绳递给她,对她说:“你可以告诉他,在这世间,还有人记得他,还有人疼惜他,他若是在天有灵,定会将红绳打结,送到你身边。”
她那时并不知道,他就是邕王。
可她却清楚地记得他舒阔坚实的背,温柔有力的臂,和彼此隔着衣料却仍然亲和的触碰感。
不然,她当时也不会在他渊静的眼睛里沦陷,任他凑近,吻住自己。
这一刻,许清如不得不承认,她早在那时就爱上了李佑城,他替代了邕王,重新占有了她身体里流淌的爱和欲望。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活在邕王的背影里,其实她早已跳脱出来,心甘情愿地承受了李佑城的爱。
只是,眼下这手握红绳与桂枝的人,却不是他。
“落缨?”
清如骤然起身,不可思议对着眼前女子惊呼道:“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没等落缨回答,她又问:“如何过来的,路上可否安全?用饭了吗?肚子饿不饿……”
落缨深深一拜,笑眼中闪着光:“公主这是走怕了,怎还担心这些呢!公主放心,一切都顺利,是滇地都督府的人送我过来的,十几日的路,很快就过去了。”
清如依旧不敢置信,见到落缨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前世。
“奴婢……没有家了。之前在神花教,以为无量山就是家,只可惜神花教主并未把我当家人……奴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公主真心待我,既如此,那我就来碰碰运气,想着再续主仆缘分。”
“快别这么说!”清如搀起落缨,拉着她往宅院里走,“你以后叫我阿姊,你我之间不是主仆。”
落缨有点惶恐,却被清如打消念头,“你若不嫌弃,就留在我身边吧,家中事务多,你唤我一声阿姊,我也好教你做些生意。”
“奴婢……不,落缨多谢阿姊不弃之恩!”落缨跪下来,行了大礼。
起身后,落缨指着清如手中的红绳,道:“阿姊,这是李佑城校尉让我带给你的。”
李佑城。
清如心尖一颤,热热血流一阵一阵向上翻涌,只觉得喉咙干渴。真是奇怪,日子这么久了,她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如此痒得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