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南承咳了两声,打破了沉默,“这是一个为爱成全的故事?”
李慈溪听自己的四叔在这种状态下还在开玩笑,不免眼神投过去,气呼呼地盯着他。
“我本想狠心把两个孩子都带回来,毕竟李家这边还有人可以照顾他们,但是我担心知儿的精神状态,我又想让她对我完全失望,又不想一个母亲因为失去孩子而过度痛苦……”
李北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是我太愚蠢了。”
“我应该为你们在爱情里的伟大高声喝彩或是潸然泪下吗?”
李本溪冷着脸看着他们,语气不善。
“然后呢?你们为什么各自放弃继续抚养我们,而把这份责任交给了外婆?”
“小本,错在于我,你怪我是应该的。”
李北起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尽是叹息。
“是我当时太年轻,没有在职场的尔虞我诈之中取胜,没能护我的家人周全。”
“当时我悲痛之际对阿北彻底绝望,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你们并不能理解……”
穆知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无法让第二个人听得清。
“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不好,对小慈的照顾也不周到,都是妈妈在支撑那个支离破碎的家……”
“小慈的模样也有越来越像阿北的地方,每次看到他我都能想起年轻时候的阿北——渐渐地,我对小慈也不管不顾,对不起,小慈真的对不起……”
“那时候我才知道,阿北把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我,但我对他只剩下仇恨,甚至说出了‘果然,他最终还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的恶毒言论……”
“后来我甚至变成了一个人,我开始经常不回家,用那笔钱周游各地或是办我自己的舞台剧,全身心投入在我年轻时的梦想里……妈妈对我失望透顶,我们大吵一架,她就带着小慈离开了。”
自那以后,穆知的生活里便只有一个梦想的躯壳和空荡荡的偌大的别墅,以及那些阿北留给她的没有感情的金钱。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没有本事,才毁了那样快乐幸福的知儿……”
李北起攥紧了拳头,语气低沉。
“我带小本回了老家,那之后的事情,南承大概就知道了——”
“我处理公司的事情也经常不在家,再加上希望小本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便对他十分严厉,他自小也就非常独立,有时候南承和予臻会帮我照看着他……”
“后来岳母来了北方联系我,加上那个时候我恐有牢狱之灾,便把小本也托付给了岳母,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把所有的事情向岳母和盘托出,我不想辜负她对我一直以来的信任……”
“而我自己便以出国做生意为由,消失在了全家人的视线之中,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入狱了。”
“无论是否知道事情,妈妈一直都相信着阿北,我就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想她一样,信任我的丈夫。”
穆知回忆起往事难掩哀伤,不经意地抬手擦拭了下眼泪。
“后来我因为太想念孩子偷偷来看过你们好几次,有一次被妈妈发现,我们又因为阿北的事情和妈妈起了争执,她为了维护阿北,才脱口说出当年的真相……”
原来,穆知爸爸的死以及李北起公司的危难,其实都是穆知的前男友在搞鬼。
他甚至还惦记着李北起留给穆知的财产,骗她不成,又再一次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了。
“当时的阿北并没有错,他只是牺牲了自己一个,保护了公司的年轻员工和他的恩师……阿北他,其实才是真正重情重义的人。”
穆知把双手覆在李北起攥起的拳头上,难掩哀伤。
“那天回家后,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像是过电影般的,那些和阿北在一起的片段都一一浮现……第二天我就去监狱探望他了。”
李北起永远都记得那天,她穿着青色的旗袍,面带微笑的向他走来。
那一眼,他仿佛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她。
李北起反过来用手包住穆知的手,柔声道:“我永远都记得,她那句‘我等你回家,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温柔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