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扈青竹的房间比作花中之王牡丹的花,这间房间充其量是朵长在路边黄蕊白瓣的小皱菊。明明是晏府嫡出的大少爷,房间里面一件像样的古董珍宝都没有,唯一具有装饰性的就是两盆普通到不能普通的两盆吊兰,和竹坞一样,很朴素。东西最多的是案桌,右边堆着一摞本子,有一本还摊在桌面上没有看完的样子。
整体来说,房间很简洁,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不过她很却感到很自在,终于不怕弄倒会碎而比房子本身还要值钱的瓶瓶罐罐了!
“你不是在隔壁吃饭,怎么突然回来了?莫非我们之间有心灵感应,你察觉出我就在附近。”见他不搭腔,她的心里往下咯噔落了一点,继续道。
在隔壁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光亮处,他的心情又变坏了。每次他摆着脸,她就有一种做了坏事的小孩正巧被爹娘抓包的心虚感。
说起这个晏憷的冷颜又冰冻了三分,“在说这个之前,你不如说说你和国师之间的关系。”国师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说的格外之重。
国师身份贵重,达官贵族请客办宴都会按照礼节送上一封请柬过去,以示尊敬。至于国师去不去那全看他的心情,他能去则跟着主家蓬荜生辉,官路顺达。他不去,也是人之常情,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些年,国师去过的宴会寥寥无几,上次参加还是十年前郡南王六十大寿的时候。今日他出现在一个二品官员的家中,委实震惊了众人一把。
他对国师并无好感,自从十年前聚全楼一面,至今还没碰上过。他从他桌边经过时,他察觉到了一丝极淡的妖气,他抬头扫了一眼,正巧对上他投来的目光,高高在上,眼里有不明的意味。
“听说晏公子现在是云清观门下的得意弟子,二十年前我和观主有一面之缘,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劳国师挂心,观主身体康健。”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想着改天去找他喝杯茶水。”国师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的冷淡,反而就在他旁边的位子上落座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亮圆不圆不打紧,并不妨碍今天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你说是不是?”
“……”
见他不说话,国师笑笑继续道:“对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一姑娘站在院中,望着你家的竹子流口水,要是你家竹子珍贵的话,你可得小心的看着。”说完,便起身往上座走去。
国师故意说了这么多,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速即离桌而去。不管他说的真也好,假也罢,关于她的一丝一毫的线索他都不能放过。而他,真的见到了寻了十年的人。
玉姝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她可是记得当年她出事的前一天他们俩闹别扭就是因为扈青竹的事。
“呃,就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系。”她斟酌着措辞,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普通的朋友关系他会知道你在这,而我不知道是吗?”
晏憷阴测测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过来,玉姝一个哆嗦,把坠崖后一直扎根在扈青竹的山庄到目前住在国师府的事事无巨细的交代了。
交代完一切后,玉姝埋着头,偷偷用眼角打量他的反应。果然他的表情已经不可用阴沉形容了,简直是暴风雨袭来的节奏啊。
“呵,我知道了。”玉姝闭上眼等了好久,他就像是怒极反笑似的轻笑一声,“这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分明就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当年你救了我,我在竹坞住了大半年。国师救了你,你在他家住了十年。呵,可真好。”
晏憷面色难看,这个女人,他想了十年,找了十年,可是她倒好在另一个男人庄子上一住住十年。让他更难受是的在她危难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知道她步入危险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却可以救她护她,他感恩那个男人的同时深深的嫉妒着。他就像一个牙疼吃不到糖的小孩,理解,愤懑却无可奈何。
“没有没有。”玉姝慌忙摇手,但是一只手一直被他握着,她只能拼命的摇另一只,“十年里我有八年是闭关修炼的,所以时间才久一点。”
“你为什么不回林峰山?”他的口气依旧不好,但是抓着她的手依然没放。
“当时你说了那样的话,我怎么可能回到满是我俩回忆的竹坞嘛。”玉姝扁扁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起当年致使他们分开十年的事,晏憷眼底的冰冷成霜,“当年给你捎话的人不是我,但是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我不会放过她的。”